到了下午开始比刀法。
春日里的海棠花开得娇艳动人,未开的花苞如同点点的胭脂,嫣红似血滴;绽放的海棠迎风峭立,有如晓天明霞,楚楚有致。
后山的平地上,各门各派陆陆续续进了比武的会场,邪战等一行人是倒数第二批到的,在黑压压一片人海中间很拉风地经过。
最后一个到的,是云初君。
她从垂落的海棠花下走出来,一袭轻纱般雪白的长裙,如同烟中雾里,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情思。
在场的人,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从人群里走过,绕过邪战,走进会场角落里的一个凉亭,一个旋身坐在了栏杆上。
邪战刚才一看到她,就转过头装瞎。
雨来喃喃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够拉风了,想不到小姐比我们还拽。”
亦生道:“小姐一向很拽,要不然尊主怎么会有妻管严的毛病。”
靳曜看看邪战,没有搭腔。
台上的锣鼓响了,第一轮比试对决开始了,秦山派对光明派的弟子,第二轮是光明派对子虚派,第三轮是眉青派对光明派……而少林寺以出家人四大皆空为由,只在一边凑热闹观看。
整个下午,邪战走神了好几次,心情却相当愉快。因为他的强扭瓜战略确实奏效了,当然他承认,这其中不乏他的确受了心伤的感情因素在作祟,和他的小君君闹别扭了。
他连一次头也没回看她。
但想到小君君方才沾泪错愕的表情,他一直记在心里。要说没有反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得忍耐,强扭瓜战略才踏出第一步。
到了第三轮比试,邪战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云初君一眼,然后又迅速回头装瞎。
云初君一人坐在栏杆上,一个下午都处在相当郁闷的情绪里,就连一些门派的弟子上来和她搭讪,她也不理,全被她忽略。
除了爹爹云夙,她的生命里
就只剩下邪战。不管两人是何种关系,名义夫妻也罢,父女也好,她从未想过要离开相思门,或者离开邪战。
于情,两人感情十八年,不是那么轻易斩了就能断的;于理,邪战算得上是她的长辈,她也不能失了孝义,随便丢了他。
可是,今天中午,邪战那一番话,不是她丢他,而像是他不要她一样。这令她措手不及。
她现在脑袋里全是邪战那句话——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
云初君叹了一口气,很郁闷地瘪瘪嘴。
邪战身后的雨来同样叹声:“看样子,小姐好像很难过,尊主伤她心了。”
亦生也叹:“小姐一个下午都很消极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就连那些个男人搭讪都不理了。”
邪战听了,弯了唇角,心情越发飞扬愉快。
风去抓了一把瓜子,咔嚓一声嗑下:“没有啊,我看小姐的心情蛮好嘛,和那位公子聊得很开心啊。”
邪战和其他三名弟子同时回头。
云初君旁边坐了一个男子,同样一身白衣,头发不扎不束,和一袭白色袍子一起在凉亭下飘飘逸逸。
凉亭里坐在栏杆上的两人,就像一幅水墨画。
男子嘴角微微扬着,那样的笑容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极具攻击性。云初君在看到他的出现,然后再看到他的笑之后,心情似乎变好了。
“莲莲!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有门派的。”她有些惊讶。
莲清的笑容在听到“莲莲”这个称呼之后,表情略微僵硬。
“心情不好?想不到你也有心情不爽的时候。”
“嘻嘻,没啊,看到你心情就好了。”恢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云初君作势就要往他肩上靠。莲清惊得立刻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脸色难看。
“男女授受不亲。”
她翻翻白眼:“又来!既然这样守礼干嘛坐在我旁边?”
莲清忍着怒气道:“我看
你心情不好,只是来安慰你一下罢了。”
云初君阳光烂漫地一笑:“是的,我心情很不好。莲莲如果能让我香一下的话,我会很高兴。”
她跳下栏杆,一个倾身靠近,莲清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走了。”
他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侧了身打算离开。谁知,他左一步她就左挡一步,他右一步她右挡一步,他后退她前进。
到了最后,他满脸涨红,索性不动了。
云初君挥挥手:“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今天那么多人,就暂且放你一马。”她低低一笑,“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放你走了。”
红着脸颊,莲清迅速逃离。
云初君看着他,一个人在凉亭猖狂无比地大笑,惹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她立刻停止笑意,一转脸,对上了邪战的眼睛。
方才的郁闷扫光,这会儿她赌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坐上了栏杆。
这次轮到邪战不爽了,心里很闷,很闷,尤其在看到她脚踝上的手镯,心情越发气闷不爽了。
望了她一会儿,他欲起身,但想到强扭瓜战略,最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回过头,继续装瞎。
身后四颗头颅互相对看一眼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尊主怎么了?不是最爱小姐么?”
“夫妻偶尔闹点别扭很正常,大家也别太放心上了。”
“我看着不像啊,从尊主从红湘楼出来就成这样了,难不成真被那个老骚包给迷住了?”
“或许吧,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在床上取悦他。那老板娘那么风骚,就算年纪大了点,但床上功夫一定了得。纯情如尊主,第一次尝那滋味,这会儿估计回味无穷,失心了吧。”
“尊主会不会休了小姐,娶了那个老板娘?”
雨来惊恐了:“不会吧,那桔子皮脸老太婆都可以当我奶奶了!”
前头忽然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统统给本尊主绕会场滚去跑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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