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叔这么一闹,时间耽误超过一个小时,等我们回过头来,再到之前那堵石壁之时,又遇到新的变故。
强上的铁钉依然存在,射到附近地面的钉子,更带着我们一小时之前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地铺满方圆三米之内。
整个环境,匪夷所思到堪比徐克老爷子的科幻武侠片。
而最令我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先前一身恶臭、犹如异形的诡黑色液体,此时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地面干干的。
也没有半点臭气。
可无论是我或者侯帅,江琳璃都知道,这东西的邪门,它的威胁程度,远在这些人力可避开可防止的铁钉机关之上。
它是缩回石壁,还是藏在地面之下?
我们是全力开路前进,又或者暂停进入,想法子将它整出来消灭?
这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这时,江琳璃负责看管十叔。
侯帅便腾出空来朝我这边看一眼:“七歌,咱们能不能想法子引出那玩意儿,然后再弄开这石壁,不然,我觉得心里很方。”
“岂止是你方,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不是我变得多愁善感,而是真的有心无力。
到目前为止,这次的营救行动是我十几年来最冒险的一次,远超过秦家村、尸海古镇、何家村,甚至超过上回去太湖江家。
手上能用的手段全部用完,年画、尸香粉都没存货,军用匕首刺人刺物还行,要刺这东西,估计也用不上。而一路走来,最另外的手段就是杜家传人的血,可那能控制鬼虫,画出年画,还能勉强替十叔压制鬼虫的毒性,不见得就对这九棺们内所有东西管用的。
不然的话,一个多小时之前,我和十叔拼死一战时,它们就该对我伤口上的血忌惮三分,而不是疯狂涌来,跟饿狗见了包子似的。
一想到这令人沮丧的悲**况,饶是我自诩杜家最正统传人,心里也七上八下,陷入良久的沉思。
好在,无论侯帅或江琳璃都不催我。
他们不愧于多年的好哥们、好朋友。
两人见我眉头紧皱,来回走动,四下观察,尽可能搜寻可能下手之处,不但不催促,反而知趣地闭嘴,噤声中留给我最大的思考空间。
江琳璃看守十叔。
侯帅便守护四周。
我一人徘徊于空荡荡,空气阴冷的最后这堵石壁的附近。
整个秘道尽头,也因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
我和侯帅装备包内的照明灯没电,便换上一根根的野外探险发光棒。
等这些发光棒也熄灭,江琳璃主动递过来四坨江家特制的照明物。
那是四坨球状物、发光原理类似发光棒的东西。
我叫不出名。
但看这精致的工艺、照明的稳定,接过来时,触摸到一个小小的“江”字,刻写在球体一端,立时就知道,这多半是杜家自产自销的产品。
杜家身为女神捕世家,对七门九派、奇门遁甲、阴阳八卦、风水推
理等不在行,但却有两大独门的特长。
一是问案追踪,名闻天下,古时能胜过朝廷的六扇门,到二十一世纪也不弱于我国的相关的部门——只是服务范围和对象不同。
另一个,就是连七门都夸赞不已的古老手工艺品。
这四个球状物正是其中之一。
“谢了!给我一半就行,你们留一半。这地儿很邪门,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又被偷袭。”我冲江琳璃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接手***,打算将另外两个推还给她和侯帅。
江琳璃却神色凝重,将四个球都塞我手里,又沉声说道:“再危险也没失去希望更危险。这是我们最后的照明物。都给你,我和老帅……”说到这时,她竟然对侯帅生出一些疏离感,回头看他没有反对才又继续,“我们靠墙警戒,短时间不会出事的。”
说话时,她顺手将迷离状态的十叔敲晕,算是一个不小的动作。
我和侯帅都感到吃惊和窃喜。
吃惊的是,本以为江琳璃一心维护十叔,可能真的变质。却不想,她心里还是存着我们,存着大局的。
而窃喜的是,江琳璃虽然中邪发狂又离奇被十叔暂时治好,但大体上来说,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江爷。那个做事认真,对朋友热忱负责,遇强更强,从不畏惧任何危机的女神捕。
我心中的信心恢复大半。
和江琳璃一起靠墙的侯帅,则又来了句逗比的话。
“七歌我不怕黑,只要莫有蛇……有蛇也不怕,只要它没毒。有毒其实也不怕,只要它别第一个咬我就行……”
“干脆让它先咬我吧!我常年在外抓人破案,肉厚皮粗。”
“那怎么可以?我是大男人,先咬我。我不是怕被咬,只是怕它乱咬,冲我关键部位下嘴。度娘说过,那里被毒蛇咬了,会终生残疾的……”
江琳璃冷不防冒出这一句话,顿时让侯帅满脸尴尬和羞红,冲口而出这更搞笑逗比的言论,也让我痛笑不已,之前三人间的疏离感,似乎也因此抵消不少。
接着,手上最后一根发光棒熄灭。
他们两人嘴上说是不怕,但在周围陷入绝对黑暗、未知的液体随时可能偷袭那一瞬间,还是被我听到他们吞口水、呼吸加重的声音。
我感激二人的陪伴,当即拿出第一个江家球状物,按照江琳璃的说明,用力一摇,它发出一圈淡淡的光芒,照亮身前身后半米左右的圆圈。
几米外,江琳璃和侯帅的呼吸,因为这微弱的光平稳。
几米之内,我不敢辜负他们,左手握紧这东西,右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在之前没机会仔细查探的尽头石壁寻找可能了解的些许线索。
到目前为止,十叔不被轻信,而且还是处于下线状态,唯一的希望当然就落在我身上。
而我唯一记得的、且仅有半成把握的线索,除去之前三叔公遗物的那些只言片语,便是不久前江琳璃说出来的那四个字——天一生水。
再结合那未知的、神出鬼没的液体,以及手指
头抚摸过的这些阴冷却没有尸气阴气的石壁,心中渐渐有些明悟。
“杜家的年画技术和年画文化,说起来和别的没什么本质区别,但源头更接近五行五方学说。水者,天下至柔至刚者也,雄踞极北,五行当中是最不可忽视、也是最变化莫测的,如果十叔说的是真的,那这九棺门里里外外诸多疑点就有新的解释。”
“九个九棺门,代表者九九归一,人间极致之后的归元于一,也象征巴蜀七门先人死后继续守护一方。大门外还有一条地下河,不对,应该是九条!门内,九口玄黑色的纯铜棺材,外看没事,里面的尸气阴气怕是相当惊人,难怪地面全部是至阳的火矿石,似乎有平衡阴阳的意思。只可惜,我们的闯入,破坏平衡,导致那个七彩琉璃的金字塔启动的。”
“再之后江爷带我们走的那条诡异秘道,从水波到粘稠的浓汤感觉,无一不是‘水’极端变换的表现。天一生水,天一生水,时节上说是农历十一月,万物蛰伏,可方位上来说,剑门关景区正是本镇正北方,而九棺门真正的入口,应该也是正北。想不到,想不到啊,到头来是三叔公帮忙!”
随着脑海里多条线索、多个细节的联结,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右手上触及的石壁,再不是简单的石壁,而是具有某种不可名状意义的特殊物体。
关于九棺门,我知道的不会比普通杜家人多多少。
要不是这一趟营救江琳璃之行,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更不会遇到这一连串的怪事,诡异,进而深刻领悟到九棺门的真谛。
九个地下河。
九口祖先棺材。
从九棺门真正入口,到火矿石地面,七彩琉璃塔,悬空棺材,水波似的石壁,粘稠感的诡异空间,两个小九棺门,鬼虫那一关,再到眼前这秘道尽头、能流出未知液体的石壁,更是一个九九归一、往返循环的构造。
这才是九棺门真的地图!
“七门祖先在上,九位老祖宗原谅我杜七歌,为脱困离开此地,为找出根治朋友之法,也为解除三叔公后人身上邪祟,不得不重开九棺门,踏入最终之地。我杜七歌发誓,必要的宝贝才动用,其他一律纹丝不动,一定不敢贪恋。还请你们在天之灵,万万保佑我才是!”
下意识双手合十,一阵祈祷后,我开始孤注一掷。
暂时忘记所学的杜家年画技术,也忘记父母一直教导我、警告我的那些规则,更忽视族长和三叔公因此中邪的一切,将左手的江家球状物顶在头顶,双手在这堵石壁正北方,正南方,东北方,西北方轻按下去。
随着四个方位被我按响按下,这坚硬无比、百般法子无奈的石壁,终于发生位移,一点点,再一点点,缝隙之内,透出一幅难以想象的画面。
门后是一个九宫阵型的坟冢群。
石壁完全开放后,我们三人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三个正对我们的坟墓,三个墓碑上刻写着:江琳璃,侯帅,杜七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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