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不一样的
“你说什么？”
男人眸光中显然露出不置信和更多看不懂的复杂神情，相对比起来，叶锦笙显得有些无情和冷漠。
她嗓音平静，漆黑的眸子中没有多少起伏。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那一次怀的也是双胞胎，只是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没睁过眼。”
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看那个小孩一眼。
傅时礼动了怒，垂在腿边的手指蜷缩起来，漆黑的眸光锁住叶锦笙。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他就能活过来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个小孩的命！
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从来都没见过傅时礼。
傅时礼别开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想转身就离开。
他锁住叶锦笙的脸，看着女人过分平静的神情额头隐约有青筋暴起，身侧的拳头也是握得紧紧的。
“所以我身为他的父亲，连他的死亡，也不配知道是吗？”
“是。”
叶锦笙闭了闭眼眸再睁开，心脏是血淋淋的疼。
她强忍着几近奔溃的情绪，抬眼朝着傅时礼看过去，“连安安的身份从一开始我都没准备告诉你，更何况是那个孩子。”
那个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的孩子。
连安安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告诉他，如果不是被傅老太太看到那和傅时礼父亲极其相似的长相，也不会硬拉着去做亲子鉴定，最后暴露了安安。
但男人是何其聪明，顿时就从话里面得知了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嫁到傅家来，就做好了会离开的打算，对吗？”
傅时礼嗤笑了声，嗓音之中噙着自嘲。
“那你告诉我，又为什么，同意让安安入傅家的祖籍了？”
似是不甘心，还是补充了一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反正我们都要离婚，你也说了我们不合适，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一开始就谈好了条件，几个小孩都会归她，不会待在傅家。
从提出要离婚，要彻底分开的开始，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顿时，所有的张弓拔弩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凝固，走廊中的气氛连过路的看客都不敢轻易靠近。
叶锦笙也终于无法再忍受，直接转身就离开。
阳光透过走廊的通风窗户照应进来，好像也没有过多久，直到刺目的光线落在叶锦笙的脸上，她才冷着一张脸转过身。
身后，男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叶锦笙没多余的反应，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迈步直接就准备离开。
手腕被轻轻扣住。
没多大的力道，也可能是此时的傅时礼太过虚弱，根本就没力气。
“刚刚是我情绪激动了一些，我冷静想了一下，你不愿意提及，应该是你心里也很难过，抱歉。”
男人脸色很苍白，虚弱的模样和脑海里面的高大形象很不符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像是失去所有的凌厉。
叶锦笙轻轻地甩开他的手，“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再多说话。傅时礼，我很累。”
气氛再一次凝固起来。
光影投射到两个人身上，阳光映照着尘埃，像是竖起一道屏障，恰好就挡在两个人之间。
像是一层无形的结界，彻底划清距离。
裴铮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无声对峙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好半晌，才试探。
“你们想要的证明结果，加急出来了，小孩也在里头等着呢，要去揭晓结果吗？”
说着，一双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
叶锦笙率先挪开视线，温凉的嗓音淡淡：“走吧。”
傅时礼漆黑的眸光掀起，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还好？”
裴铮发现点点异样，原本要跟上叶锦笙的动作停了一步，后撤到傅时礼身边。
傅时礼摇头，“走吧。”
双腿似乎有千金沉，慢慢地跟在叶锦笙身后，踩上刚刚她走过的路。
每一步，好像都烙在她的脚印上。
可惜不是下雪天，也不是在室外。
他们似乎到不了白头的那一日，连霜雪吹满白头，好像都是奢望。
房间里面，打完吊水的傅斯年很安静。
脸色平静地待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医生打印出来鉴定报告，等着叶锦笙和傅时礼的到来。
叶锦笙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小孩双眸都亮了一下，“小婶婶。”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叶锦笙身边。
女人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于心不忍，还有神色痛苦的挣扎。
揉了揉傅斯年的毛茸茸的脑袋，叶锦笙温声对裴铮开口：“报告拿来吧。”
纸张似乎还带着打印机的温度，拿在指尖有些发热。
裴铮直接翻到结果那一页，眸光倏然睁大，“看吧，果然不出我所料！”
叶锦笙的视线也看过去。
最后加黑的那一行清楚的写着，非亲属关系，也彻底地熄灭了心里最后一点幻想。
话音一落，站在叶锦笙身边的傅斯年就呆愣住。
他个子小，还没看到那份报告，但已经明白话里面的意思。
好半晌，人才反应过来，双眸顿时通红。
“我不信！”
原本就还在病中，童声带着喑哑。
娇小的个子直接朝着裴铮扑过去，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我不信......”
这副模样，连一向吊儿郎当的裴铮都看得于心不忍。
“虽然我也希望你是小锦笙的孩子，但是确确实实不是，鉴定结果就是如此。”
裴铮蹲下来，将报告提给傅斯年。
“你们一定弄错了，我上次拿的就是小婶婶和我的头发，一定是你们这次弄错了！”
看到最后一页的黑体字，傅斯年终于坚持不住，忍耐已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室内所有人都沉默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这位情绪崩溃的小孩。
良久，叶锦笙才蹲下来，和傅斯年平视。
“斯年，你不要执着于找妈咪，小婶婶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妈咪，也一样会对你好的。而且，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还有很多。只要有人爱你，我们就能好好地长大，不是吗？”
傅斯年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报告，眼泪砸在纸上，几乎要把那白纸打湿戳穿。
他摇头，不听地呢喃：“不一样的，不一样......”
妈咪怎么会和别人一样呢？
就算有新的妈咪，也不一样的。
没有人能比得上小婶婶。
他只想让小婶婶当他的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