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一袭玄色衣袍的男人看着地面轻抿着香茗，眸中闪烁着看不清的情绪。
“将军，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说话的人是韩文言的得力的手下晋衍，追随韩文言上战场从未退缩过，于是回京之后，韩文言便也把他留在身边办事。
“早些破案，功劳就会越大。”
他暗中派人看着皇宫，今晚已经有众大臣联合去禀告疯民的事情了。
若是夙烨有能力把这案子破了，那明日上朝必定会受皇帝夸奖。
晋衍看出了他这次要帮夙烨他们，但是依旧不解。
“只是，我们这么帮他们是为何？”
将军虽然是好人，体恤士兵，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将军帮世子爷的理由。
难不成！是为了皇位？
晋衍满目惊恐，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跟了我这么久，你觉得我对那个位子有野心吗？”
韩文言放下茶杯，起身，拉开椅子走到窗边。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轻飘飘的四个字砸向了晋衍，却砸的他一头雾水。
韩文言轻笑一声，摆手，留自己一个人在书房。
他帮的人是上官元清，他要她一步登天，再要她摔向深渊。
让他们出尽风头，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夙烨？
不过是他在对付上官元清的时候的绊脚石而已，听清碧说夙烨便是京城第一首富。
自己不妨就利用一下他欺君罔上的罪名，干脆断了上官元清的后路。
清明的脸上多了一丝戾气，化在黑暗中却萦绕他心头上。
大理寺厢房内，上官元清顶着黑眼圈等着夙烨。
她将那百姓带回来后审问了一番，竟然全盘托出，顺利的不成样子。
“世子妃，您该休息了。”莫歌在一旁不忍心的提醒道，上官元清已经劳累一天了。
“莫歌，你觉得可能吗？”
“世子妃是说幕后者是……”
莫歌停顿住了，没再言语。
隔墙有耳，她跟上官元清学的最多的便是这个，除了在王府，否则在外面说什么话都要小心，大理寺也不例外。
“嗯。”
她捉摸不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按理说若是把这个人带上去交给刑部审查便可。
可是这么顺利，她真的不确定。
“世子妃还是等世子爷回来再做定夺。”
她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床上的人没了动静，莫歌才想起把剑放下，抬头看向房梁，满目悲怆。
“莫歌。”
上官元清吓莫歌一跳。
“今日是莫舞的生辰。”
显然没想到上官元清还知道这个，莫歌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眼中蓄着少许泪光。
“你出去吧。”
莫歌沉默了一下，难得上官元清还为自己想着，对着床上的人恭敬地作揖，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时间真快啊，又过了一年。
夜晚的风有些许的凉爽，打在莫歌脸上，打湿了莫歌的眼。
她小时总是跟莫舞在自家后院的黄土地上翻滚着，到了晚上周遭的人家都聚在一起闲聊。
孩子们便在一旁肆意的嬉笑着玩耍追逐，一点都不让，谁赢了就是老大。
那时候莫舞比她还高一个头，气的莫歌总是摆出姐姐的架子。
八岁被母亲送上山去，整整十二年没见过莫舞和家人。
等回来时，与爹娘天人相隔，如今跟莫舞也是人鬼殊途。
她想莫舞了。
很想很想。
想的心疼，疼的呼吸困难，想要大哭一场。
“小舞，你在那边好吗？见到爹娘了没有，见到了给姐姐托个梦，好让姐姐安心呢。”
莫歌轻吟着，一颗豆大得泪从脸颊上滚落，砸在了她鞋尖上，没了踪迹。
京城夜晚的热闹快到了终止，莫歌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商铺前面挂着的灯让人眼花缭乱。
街上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人碰着人的往前走，还有些小商贩没有卖光东西，嘴里道着一声一声地可惜。
那琉璃瓦的宫殿飞在半空中，可仔细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府邸。
京城还是最繁华的地段，即便到了深夜也仍旧这么热闹，不减人气。
莫歌苦笑，如今她倒是安稳了，徒留妹妹爹娘在地下长眠。
她不孝，还无用。
狠灌了自己一口烈酒，莫歌晃晃荡荡的撞了不知多少人，那些人低声嫌弃着她也丝毫不介意。
“文河！我要喝酒！别拦着我！”
韩文庭心情不好便叫着玩的好的那几个人出来贵宾楼喝酒，他有心事。
“好好好，喝，咱回家喝！”
文河是那日韩家设宴时与韩文庭交好的男子，脸上的红说明他也有些上头。
“不行！我就要在这里喝！我不要回韩府！”
文河虽然醉，但是头脑还是有几分清醒的，他自然是知道那韩文言回来之后，再加上之前的事情，韩文庭在家里没了地位。
但是应当更上进才是，却在这里买醉。
孺子不可教也。
可即便这么想着，文河也没少出力，可下扶住了韩文庭。
另一个跟韩文庭交好的人醉醺醺的指着摇摇晃晃的莫歌。
“那个，那个不是上官元清新挑的婢女吗？”
上官元清？韩文庭现在一听关于顺亲王府的人就来气，一个掌风推开了文河，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他如今在韩府说话震慑不住人，还不是因为顺亲王府那些贱人！
今天他非要好好教训才是。
“喂！”
莫歌正沉浸在往事回忆中，根本没注意自己已经被某个酒鬼盯上了。
“喂！叫你呢！”韩文庭急了，一个小小的婢女都不听他的话了！
“嗯？”
莫歌微醉的看着韩文庭，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上官元清的人？”
韩文庭眼神迷离的看着莫歌，想往前走，三步两步的险些摔倒。
莫歌懒得搭理这个人，一看就是喝多了找事的，抬脚便想走，却没想到韩文庭先她一步拉住了她。
下意识的去拿剑，却想起了放在上官元清那里了，不由得心底一沉。
“本公子跟你说话，你敢不回？”
公子？
想来也是，穿着这么精致，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倒是莫歌她自己没注意了。
“见过公子。”懒洋洋的应着韩文庭，莫歌便有些着急的去扯那人拉着自己的手。
韩文庭不愿意了，以为莫歌嫌弃他，怒气噌噌往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