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有底线的人
“三颗夜明珠里自然也有他们的份儿，我会拿出大半分体恤他们的妻儿老小。”壮汉说。他并没有收尸的意思。
“很好。”张道陵说。
“不好！”另外一个声音说。
却不是壮汉的声音。
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为什么不好？”张道陵望着陌生人的来处问。
来人灰白布衣打扮，国字脸，浓眉大眼，且面色沉稳，怀中抱着一把四尺长短的木头剑。
“没有信仰，也没有荣誉感，所以不好。”来人缓慢地走过那棵枣树，缓慢地说。他的脸部肌肉很僵，很硬，神情也很平静。
“獒战大人？！”壮汉瞬间跪拜下去，头几乎栽进草丛里。张道陵能够看见，壮汉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
先前离开的刺客们又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们不是走回来的，而是退回来的。背对着张道陵，面朝着獒战，退了回来。
壮汉一个人发抖，这不奇怪。但所有刺客都陪着他发抖，就很有意思。
“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张道陵直言不讳道。他已经感觉到獒战身上散发出的摄人心魄的气息。还有众人的恐惧。
“我是一个话不多，但剑很快的人。而且，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獒战说。
刺客们退到了院子的篱笆墙跟前，已经退无可退。
獒战似有似无的脚步声掠过壮汉跪拜的地方，停留在壮汉身后的位置。
壮汉越发抖的厉害了。日在中天，张道陵却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喜欢和有底线的人打交道。”张道陵说。
“待我清理了门户，再和你谈你女儿的事情。”走到篱笆跟前，獒战抱剑而立，说。
此刻的獒战，已经与眼前的一名刺客面对面，之间隔着不到半尺的距离。那名刺客的裤裆瞬间就湿了，然后滴下水来。
从獒战前来一直到站定，他都没看除张道陵之外的其他人一眼。即便是眼前的那名刺客与他只有半尺之遥，他的视线也是直接越过刺客的肩膀，看向院子里的张道陵。
“我等你。”张道陵说。他巴不得獒战一直清理门户，直到天荒地老。
“獒战大人饶命。”壮汉几乎是嚎着嗓子求饶。因为是背对着獒战，他根本看不清獒战脸上的表情，所以他更加恐惧。
“我说过，我是个有底线的人。”獒战举起木剑，直指壮汉的后颈窝，“所以，你是选择自裁，还是其他？”
獒战问完壮汉，身后立刻躺倒大半。大半刺客自己抹了脖子。但仍有一小半刺客还站在原地发愣，发痴，也几欲发狂。
“小人选择自裁！”壮汉嚎着说。
“我给你最后的体面。”獒战收回剑。
壮汉战战兢兢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颤颤巍巍拔掉刀鞘，然后向脖子抹去。但在刀刃即将接触到脖子的那一刻，刀尖突然转向，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身后的獒战。
“执迷不悟，死不足惜。”獒战说。他刚刚才收回的剑顷刻又出现在壮汉的后颈窝。但这一次剑尖直接没入，而不是悬停。
木剑瞬间切断脊椎，挑断神经，贯穿咽喉，直接从前颈刺出。壮汉口中嚯嚯，鲜血直流。剑被拔出。壮汉迎面倒了下去。
随之壮汉倒下去的，还有余下的刺客。出现在壮汉后颈窝的那把剑，几乎也都同时出现在他们的咽喉处。
“你的剑的确够快。”张道陵由衷赞叹道。
獒战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开始认真擦拭木剑上的鲜血。
“对于蛀虫，只能快刀斩乱麻。否则，损失的就是一整件衣服。”獒战说。
“不错。”张道陵说。
“现在，我们来谈你女儿的事情。”獒战隔着柴扉说道。他并没有推开柴扉的意思。
但张道陵相信，仅凭刚才獒战露的一手，若要杀人，他也完全没有必要走进院子。
“我和一样，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张道陵把青铜剑转手到胸前，横胸而握。
“看得出来。”獒战说。剑已经擦的很干净，他将沾满鲜血的手帕扔到风中，然后，端着剑，他推开了那扇柴门，走了进去。
獒战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当然知道张道陵的底线是什么。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谈。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不就抓个人吗，干嘛那么多废话？还说自己话少，我看你跟话痨没区别。”
獒战尚未走来得及走到张道陵身前五步之内，张道陵尚未来得及出剑，就听见一个声音如雷炸响，俨然就在耳边。紧接着，院子瞬间多出很多人，至少有十个。为首的还是一名翩翩少年。少年站定，立刻有一只仙鹤降下云头，停在他的身边，兀自低头觅食，恰似闲庭信步。
这些人是分别从石屋两边走出来的，而且，他们其中一人张道陵还认识。
张道陵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妻子。
翡翠也在人群之中。不过，她是被两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押着，虽然没有被捆住手脚，但也差不多。她的脖子两边有两把刀，双手却空着。押着翡翠的两名黑衣人一手拿刀，另外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张道陵认识那两张狮鹫皮，当然也知道狮鹫皮里包裹着什么。两个包裹，就是捆住翡翠手脚的绳索。
翡翠看着张道陵，满目噙泪，满脸凄凉和绝望。
“他们，他们抢走了我们的女儿。”翡翠哽咽道。
张道陵直觉心头一颤，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獒战也在此刻停住了脚步。他的确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此次的目标是两名女婴，所以，当那名翩翩少年一出现，獒战的眼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他看的并不是少年，而是少年背后的两名黑衣人的，手中的两个包裹。自此，他再没看张道陵一眼。
“你也是来抢我家闺女的？”张道陵问少年。
“不是。”少年回答。
“哦？”张道陵不懂。
“不是抢，是杀！”少年说着就真得举起了手中的剑直接刺向两个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