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天狱萤火
“替我给唐天子带句话，就说大道归一、万物归虚。让他不要太执着眼前的苟且，而应该放眼长远大计。”
背后传来老鬼的声音，这让白川很是怀疑他刚才是真睡着了还是只是假寐？但此话很显然就是对白川讲的。
但是，这句话却没头没尾，不知所云。
身为道者，谁都知道大道归一。但万物归虚却是何意？难道老鬼的意思是万物皆虚幻，不是真实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却又与唐天子何干？眼前的苟且又是什么，长远大计又是什么？
白川听不懂，于是决定只能原话状告唐天子。他忖度，或许以千古一帝的身份，唐天子能参透此话中的真意。
另一边，朝歌闻及此言也是一脸不解，只是不由得感叹一句，“万物归虚。这不正是我影族的族训么？一切皆虚、一切皆幻。”
——
人族皇城九龙城，麒麟阁内。
白川将遗忘之海一行的所见所闻全数回禀唐天子。
唐天子听闻之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看唐天子若有所思，白川不敢打扰，只能默默等待后话。
良久过去，唐天子才略微有些失神问白川道，“老鬼最后一言之意甚是含糊不清，孤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爱卿有何见解？”
白川如实道，“末将亦无解。”
“大道归一、万物归虚......眼前的苟且，难道说的是与其他几族合围影族之事？人族目前就此一为头等大事。如此，老鬼难道是叫孤不要攻打影族，还是不与其他族部同流合污？长远之计又是什么？”唐天子再次陷入沉思，不断自语。
白川无法替主分忧，只能静待一旁等候吩咐。
再半柱香时间过去，唐天子于恍惚之中醒转过来，仿佛下定很大决心一般对白川道，“老鬼既然熟知大神预言，而且未卜先知你们一定会前往遗忘之海寻找炎帝墓，就绝非凡人。于此，孤决定采信他的谏言。况且，孤与龙峰本来就有盟约在先，一切倒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天子英明！”白川拱手道。
“虽然龙峰已然宣布置身事外，但由此看来，他仿佛并不能全身而退。甚至，就算他想单方面退出，却已经在冥冥之中影响了九州局势。他已经骑虎难下。既然如此，孤倒是觉得，我族应该主动示好龙峰，以赢得长远！咦......”说到此处，唐天子突然咦了一声，脑中恰好灵光一现，道，“这，难道就是老鬼言中所谓的长远大计不成？”
白川想想，并不能找出第二种解释，于是也觉得在理。
“这是目前唯一说得通的解释。”白川道。
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豁然开朗的感觉顷刻让唐天子如沐春风，于是愉悦道，“鉴于爱卿之前有过赢得龙峰信任而将其成功带回九龙城的经历，孤再次决定，南下寻找龙峰之事就由你全权操办，不得有误。”
“末将谨遵圣命，即刻南下昆仑寻找龙峰踪迹。”白川领命道。
——
昆仑雪山地底，地狱之门深处。
魔道人披头散发行至一处四下空间逼仄、光线昏暗的石室跟前，伸手扣响封闭那方石室的漆黑陨铁牢门，对室内漂浮着的一粒萤火朗声道，“唐都灵，本尊看你来啦！”
萤火惨淡，正是唐都灵最后的一缕残魂，历经岁月消磨，如今已如空气一般透明，只能显现出一个大概的棱廓。风摇影动，仿佛随时会熄灭在空气之中一般。
闻及声音，萤火顷刻幻化成为一名身着素衣的绝色女子，正是唐都灵的本体实相。
但不曾想，唐都灵刚幻化出实相，立刻便不管不顾向漆黑的陨铁牢门冲撞而来。身体刚触及牢门，牢门上立刻便有无数如金线缠绕的符咒文字大现异彩，瞬间将唐都灵几近透明的右手臂膀灼烧的消散去小半。
唐都灵惨叫一声，凄然委身疾退至石室最阴暗的角落里，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向前半步。
魔道人信手抚摸着陨铁牢门，阴测测笑言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性子还是如此刚烈。不过就算你再刚烈，终究也敌不过这天狱的结界。这里可是曾经囚禁天神的地方，即便强大如同上古创世大神，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唐都灵瑟瑟颤抖、口齿不清，却面色凛然道，“大不了魂飞魄散，大不了万劫不复。你还有什么卑劣手段尽管招呼，本姑娘索性一并收下。但凡要从本姑娘口中听到一句服软的话，本姑娘就认输！”
“龙峰的女人，果然够硬气，你也算没有辱没圣光家族的名声。”魔道人眼角肌肉剧烈痉挛道，“不过本尊今日前来，并非是来听你废话的。本尊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誓言书上签下你的名字，并发誓与本尊永世结为夫妻、夫唱妇随、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魔道人随手一挥，一张魔气萦绕的誓言书飘飞到唐都灵眼前。誓言书上隐约可见天神印记。
魔道人严密关注着唐都灵的一举一动，并继续言道，“如若你签下誓言书，从今便是本尊的女人，本尊自然再没有为难你的道理。甚至，本尊还会倾尽所有祝你重入轮回、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从此与本尊逍遥快活这天地之间。如若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本尊心狠手辣，提前送你一程，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凝望誓言书良久，唐都灵仿佛是在沉思，仿佛是在思考和权衡。
好半响过去，唐都灵终于凄然一笑，伸手接过誓言书，同时言道，“你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魔道人的心突突地跳动着，仿佛随时会破腔而出。他太爱眼前这个女人，即便是过去，在天机星，即便是现在，在谷神星，他对她之心就从来未曾改变过毫厘。
但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这个女人的一颗芳心，却自始至终只钟情龙峰一人！
一个曾经夺取他全部光华的男人！
一个给他全部生活投下阴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