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瑟见曲墨迢没有重复，便走过去盯着他看，“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决定死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曲墨迢扯了扯嘴角，“人总是要死的啊，我又没说现在死，反正只要我活着你就会活着，你一定比我活得久，到时候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在这里。”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这么做？我们可不是朋友！”颜瑟冷冷地说。
“你会的。”曲墨迢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了这么三个字。
让颜瑟觉得莫名其妙。
最近曲墨迢的行为举止真的都很奇怪，奇怪得让人总是会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她是不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行动了，要不然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距离约定的十天时间还有三天，现在她根本不知道顾云琛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进展有了突破。
曲墨迢坐在地上看着天，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颜瑟也只能坐下来。
“等一下。”
曲墨迢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地上让颜瑟坐。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颜瑟觉得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
“颜瑟，对于你失去你的孩子的那件事，我很抱歉，我没想过会伤害到你的孩子。”曲墨迢突然开口，语气内疚。
“这件事你已经道过歉了。”颜瑟淡淡地说。
“但我知道你不接受对吗？”
“嗯。”
颜瑟很快补充道，“不过那件事我自己和顾云琛都有责任，不能怪你一个人，所以这件事就翻篇吧，我和那个孩子没有缘分吧。”
如果和孩子有缘分的话，无论如何孩子都会留下来的吧。
“至于你爸爸，我当时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结果他给我摆了一道，很厉害啊。”曲墨迢的话有些自嘲。
“我本来也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这是他和顾云琛设的局，姜还是老的辣。”
“对，我父亲当年栽在你父亲手里，现在我也要栽在你父亲手里，好像不太好，等我死了，我都没有脸见他。”
“为什么不一定要干这样的坏事呢？”颜瑟不懂，为什么要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老路。
“如果你经历了我所经历的，那么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还是会走一样的路，因为，我没的选。”他看着颜瑟低声道。
他的神情透着颜瑟不懂的苍凉和无奈。
“能说说你经历了什么吗？”颜瑟真的很好奇曲墨迢经历过什么。
曲墨迢沉默了一会之后说，“说起来似乎有点长，而且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哦对，有一次我抓了你，半夜打雷，我不是让你跟我一起睡吗？因为我害怕。”
颜瑟愣了一下，“原来你真的是因为害怕？”
当时她虽然有过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像这样的家伙怎么会害怕打雷呢？
“嗯，我妈妈和我最好的朋友死的那一天，就是雷电交加。”
“所以当雷电交加的时候，你就会想起那一幕？”
“嗯。”
曲墨迢此时的确是想倾述了，这些事情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首先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其次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颜瑟问了，他又想说了，如果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说了。
“你经常跟我说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的人，当年的我，又何尝不无辜呢？”
“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我爸一死，仇家就上门了，抓住我和我妈，他们会对我们做的事，你是想象不到的，知道我为什么活下来吗？”
颜瑟看着曲墨迢没有问，她等着他自己说。
“是我的好朋友冒充了我，其实他不算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我爸爸手下的一个人的儿子，那个人对我爸很忠，让他儿子一定要保护好我，我们年级相仿，他就说他是我，我眼睁睁看着他遭受虐待，最后死在我的面前。”
“我很想跟那些人说我才是，他不是，可是他跟我说，不要前功尽弃，都已经做了，他要我好好活下来，以后为他报仇就行。”
曲墨迢的表情没有很悲伤，他的嘴角还噙着笑，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是化不开的伤痛。
颜瑟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两个小孩，明明应该是被父母宠爱呵护的年纪却要面对这样的事。
“还有我妈，我觉得她在临死前应该是恨透了这个世界，恨自己为什么会嫁给爸爸这样的人。”
“我一个人靠着乞讨，靠着偷，靠着抢，活了下来。”他停顿了一下之后看向颜瑟，“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干坏事？”
“而且在你们看来那是坏事，对我来说不是，只我为了生存下去！”
“不要跟我说当我已经有足够的钱就不应该再去看。”曲墨迢冷笑一声，“何必那么虚伪呢？做都做了，就不要给自己洗白了！”
颜瑟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曲墨迢洗脑了，好在她还保存着理智。
“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你的经历决定了你的行为，我的也是。”颜瑟总结道。
“嗯，所以我们没有对错，你不需要对我的行为做出评判，我也不需要向你靠拢。”
颜瑟点点头。
“有些细节就不用说了，都过去了，不过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我手里的砖头对着那个人的头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我不断地砸，直到没有力气我才停下来，他其实早就死了，但我怕，怕他没死，起来打我，他的脑袋都开裂了，都是脑浆，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害怕，可是隐隐的又有些兴奋，因为我可以保护自己了，这个人失去了伤害我的能力。”
颜瑟听的心惊。
“曲墨迢，如果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想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比如现在你死了，让你投胎，你会怎么选？”
“这个啊，好难，我觉得只要不是这样的人生，其他都可以，我想尝试别的，最好是可以和你在一起，下辈子我可以当你的邻家小哥哥，一直保护着你，就算最后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保护到你去到你喜欢的人身边。”
“卧槽！你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候这么感人吗？”
颜瑟也是服了！
明明是敌人的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