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有点儿摸不准这位老太爷是啥意思。
小心翼翼的回道，“刚才吴婆子不是说了吗？是磕到了头，才好的。”
失忆了，磕到头，有可能想起事儿来。可这傻子磕到头突然不傻了，这点儿很耐人寻味啊。许是王家那些小崽子们说的没错，这小傻子就是被附身了，不过被什么附身的……王老太爷又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出来，大概跟他的情况一样？只是她比较好运，是个年轻小媳妇，他就比较倒霉了，是个身体状况差的一批的老头子。要不是他有一套养身的法子，怕是没几年活头了。如今么，再活个二十年，应该没啥问题！
“老太爷？”
“你刚才说小傻子有名字，叫啥？”
“苏檀。”
这名字听着就比他的好听，老头子名叫王白石，跟后世那位画虾出名的大画家就一姓之差。可这身份，差的可远咯。
“王家的后生们，你瞅着哪个还成？”王白石问陈青山。
“王铮。”陈青山没有丝毫犹豫。
“就是那个据说不是王家种的小子？”王白石脑海里浮现出关于王铮的信息，长了一副好皮囊，从长相上看，却是不像是王家的种。他当初怎么就没有运气好点儿，穿到那个叫王铮的小子身上？
“是不是的，这个太难判断了。”陈青山有些为难，毕竟，王铮的爹娘已经不在了。
“你把人给我叫过来，让他以后住我这儿。就说我上了年纪，需要个人手脚麻利的在跟前伺候着。”王白石有了主意。
陈青山赞同的点头，“您老早该找个人照顾了，您这个岁数，一个人住，着实叫人不放心。”
王白石吹胡子瞪眼，“滚滚滚，老子身体好的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陈青山被吓了一跳，一边儿往外跑，一边儿纳闷，莫非人上了年纪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也不对啊，先前也没见人这样啊，怎的最近就这么在意别人说他的上岁数了？不过，也是奇怪，自打上一回生病好了之后，这老爷子的身体眼见一天天好起来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回光返照，没几天活头了，现在看来，用词不当，老爷子这是生龙活虎，宝刀未老饭？
陈青山一边儿嘀咕，一边儿往王大柱家走。
苏檀扶吴婆子回去的路上，对这王家老太爷又有了几分了解，是个能耐人，十几岁的时候干的是扛大包的活计，能吃苦，入了一个小管事的眼，就把人带在了身边。这王老太爷能干，会钻营，不光跟人学着认字，还学会了打算盘，当了个帐房。可不能小瞧打算盘，在古代，帐房先生的本事那都是父子相传的，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由此可见，这人有多厉害了。从一个穷小子，干到大掌柜，挣了不少银子之后，跟东家请辞，回村里盖了大房子，娶了媳妇儿，生了娃，过起了小地主的逍遥日子。王氏一族本来很穷，是在他的带领下，生活改善，甚至连村名都以王家命名了。
“婆婆，老太爷到底年纪大了，王家那些人能听他的吗？”
“人老成精，这话听过没有？说的就是王白石那老家伙。”吴婆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竟是笑了起来，“王氏一族有祭田，你知道那祭田的地契在谁手里吗？”
“您是说王氏一族的祭田在老太爷手里把着？”
吴婆子点头，“足足有一百亩良田，祭田不用缴税，出产多少就是多少。一亩地能出五百斤麦子，足足五万斤小麦。一斤小麦四文钱，五万斤是足足二百两银子。”
苏檀眼下对物价还没什么概念，不过听吴婆子的语气就知道，这二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所以这王老太爷是紧握着王氏一族的经济命脉，这应该就是经济决定上层建筑？所以才能说出那样硬气的话来！啧啧，看来王大柱的倚仗马上要靠不住了。到时候他们还敢嚣张？
陈青山去了王家，把来意一说，王家炸了。
“陈青山，你该不是假传我太爷爷的话吧？谁不知道王铮是个野种，根本就不是咱们王家的人。他怎么会叫王铮到他跟前伺候？真要叫人伺候，那也是王家人去伺候。”王大柱梗着脖子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外姓人，总搀和我们王家的事儿做什么？”
陈青山懒得跟他扯皮，“王铮，你收拾收拾，跟我过去。”
王铮有点儿懵，“陈叔，去，去哪儿？”
“去伺候你们王家老太爷，怎的，你不乐意去？”
“去去去。”王铮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为什么不去，傻子才不去！在这儿，他得伺候王家上下，去老太爷那儿，只管伺候一个人就行。伺候一堆人跟伺候一个人，当然是伺候一个人更轻松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一身换洗衣裳，这家里头别的东西他也带不走。
王铮迅速卷了个包袱卷儿，快步跟在陈青山后面出了王家大门。
王大柱脸色阴狠，一言不发的进屋披了衣裳，急匆匆的出门找他爹去了。找见了人，父子俩直接去了王铁牛家。
“老不死的，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还不消停，又想整什么幺蛾子？”王铁牛十分暴躁。
“大伯，老头子这是啥意思啊？”王大柱有些想不明白。
“这老头子就是没憋着好屁！”王铁牛啐了一口，“他这是告诫我们，族里的事儿，他说了算。”
“不能啊，老头子这都多久没管事儿了？”
“你们又折腾啥事儿了？”王铁牛问。
王大柱搓搓手，“也没什么事儿，王二不是一直惦记着村里那个傻子么……”
王大柱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几天的事儿。
“叫我说你们什么好，之前是傻子的时候，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现在人不傻了，你们还去招惹人？就不怕陈青山抓住把柄？还有，叫我说什么好，陈青山一个外姓人都能得了那老不死的青睐，你怎么就不学着点儿？你要是把老不死的好好哄着，还能有这么多事儿？”王铁牛气急败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