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如发了脾气：“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着和那个女人过下去，你是没看见她当众和我吵架时的那副面孔，这眼里哪里有我这个婆婆？再加上她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连孩子的出处都没能说清楚，这样的女人从头到脚哪一处配得上我们顾家？你当真是昏了头不成？”
他皱眉：“和你当众吵架？她能干出这事儿来我不稀奇，但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妈你先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她了？不然她能这样？”
朱慧如瞪大了眼。
顾浩说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和她再这么下去，这日子可不会正常的。”
顾城南攥紧了拳手：“就是不过正常日子，我也不会和她离婚了！”
像是宣誓，也像下决定。
顾浩摇了摇：“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管不了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你将来不会后悔就行，你现在住院，公司里的事情毕竟管不了太多，我一会去下RS看看情况再说。”
朱慧如拧了他胳膊一下：“这离婚的事儿你就不管啦？”
顾浩叹了口气：“你觉得事情都发展成这样，咱们还能管得了？”
她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只觉得一切都让她好挫败，先是让一个快要离婚的媳妇当众怼，紧接着又让儿子当众质疑，她这辈子都不曾落入那么尴尬的境地过，但转念一想，这事毕竟也急不来，顾城南脾气不好，现在躺在病床上更是一点就着，还不是自己惯的？好歹他现在还是个病人，还得让着一点才是。
这么想着，她悻悻然地闭了嘴，跟着顾浩走出了门去。
刚关上病房的门，裴染秋迎了上来：“伯母，城南怎么样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他在里面发脾气，声音大得很，没事吧？”
朱慧如下意识地望了眼紧闭着的门：“刚才江家的律师来过，送来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也不知道城南的脑子是不是撞坏了，死活都不签。”
裴染秋心中一紧，离婚？
她赶紧问道：“为什么不签啊？是不是……她离婚条款列得过份，所以惹城南不高兴了？”
“那倒没有，她倒是干脆，一句没提分割财产的事，就指明要马上离婚，可这不像她的风格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这怎么就要离婚了，她不是不久前才刚来看过城南啊？”
或许，是朱慧如的态度激化了她，朱慧如说过，自己也怀了城南的孩子，还想着尽快迎娶自己进门……
裴染秋的眉心不住的跳着。
“轻点儿……她来看过城南的事就这么过了，下次别提起了知道吗？”
裴染秋状若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副柔顺的姿态让朱慧如很受用，她眉色舒展了一些，连语调也轻快了不少：“你没事也不用天天来了，做菜做饭的事让佣人去做就行，你看你还怀着孩子，这要是伤了那得多不好，去锦城花园好好住着吧，缺什么少什么让他们准备着就行，用不着想着给我省钱，知道吗？”
裴染秋噢了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寂静的心湖上徐徐晕染开来。
“那……我先回去了，这夏天也快过去了，等过个几天天气凉快点了，我再晚点过来好了。”
过了几天，她真的说来就来了。
但是她始终静默地坐在房间外的长廊上，一言不发地坐下，到了快到傍晚的时候，再悄然离开，护士起了好奇心，和她交流几句，她也是和言悦色，轻声细语的，也不见她进到房间里头去。
护士刚给顾城南量完了血压，边收拾着仪器边随口说道：“在门外那个是你妻子吧？她可真是贤惠，对谁都笑眯眯的，话也不多，可怎么老是坐在外面啊，看着怪可怜的，你也劝劝她，医院毕竟细菌也多，让她没事尽量少来吧。”
“我妻子？”他心跳蓦然加速。
“是啊，长得瘦瘦的，长发披肩那个，看着很清秀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你可真有福气！”
顾城南最直觉的反应，就是江心橙，可是不科学啊，她刚给自己送来了离婚协议书，怎么会……
护士推门出去的时候，他特意伸长了脖子，往门口一瞟，裴染秋刚好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就这样隔空相撞，他浑身的气息都冷了。
是啊，怎么没想到会是裴染秋呢？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把他一颗火热的心都给浇凉了。
心心念念的人不来，不想见的人倒是成天在眼前晃。
他下了床，扶着门框紧盯着她。
裴染秋起身，有点无措地望着他，咬了一口薄唇，局促道：“城南，你……你怎么下来了？”
他的目光冷得瘆人，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般：“你来干什么？”
她愣了一下，脸上硬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讨好着：“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伯母回家休息了，你一个人在医院，我……我不放心。”
后面几个字她说得极轻，极细，还是清楚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嗤笑一声，脸上尽是讥讽之色：“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想多了吧？”
她仓皇抬头，目光若水：“不是的，我……我就是想来帮帮忙，我……”
“滚！”
她被他眼里的嫌恶给刺伤了，浑身虚晃了几下，差点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医院长廊里的灯光，印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愈发衬得她的脸苍白如纸，她蜷起尖细的手指，指甲直刺掌心，她心底就像被刀子重重地划了一下，疼得她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他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残忍。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裴染秋不管不顾的拦在他面前，带着哭腔说：“说了那些照片不是我放上去的，你还要气我气到什么时候？”
气她？顾城南只觉得好笑。
“你想多了，你不值得我动气，我只是觉得你挺贱的！”
她还来不及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顾城南已经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她一个踉跄，牢牢扶住了墙才没有倒下去。
“就算你不待见我，好歹我也有了你的孩子，你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这样对我吧？”
一说起孩子，他浑身的戾气上涌，整个人的面色阴沉地简直可怕。
顾城南一把揪过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整个人抵靠在墙上，目光如刀似剑般地直刺向她：“我不管你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但凡真有脑子，就去主动打了他，别等到我伤好出院，到那时我可不会和你商量，而是直接押着你上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