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往事
“小子,想要知道东郭先生的事情,你就亲自去问他吧!”
西门风叫嚣着,身形猝然展动,烟雾中刹那间起了一片幢幢叠叠的鬼影,向着李、白二人包围过去。
白红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把白玉带舞成了一团光华,护住了身体。
“天地有正气,浩然日月明!”
李玄手拈印决,朗声说道,已是把气海中的玄气释放出来。
玄气正是这天地间至纯的浩然之气,是一切邪祟之气的克星。
魔雾被玄气一逼,犹如烈日下的阴霾,登时溃散开来,李玄旋即一掌拍出,只听“啪”一声响,接着“砰”一声,有人已是跌倒在地。
白红袖定睛看去,却见倒地之人正是西门风,此时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一双眼睛盯着李玄,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地表情。
李玄方才是如何击中西门风的,她全没瞧清,仿佛是变戏法一般,西门风已倒在地上,只惊得檀口大张,一双美目也是定格在了李玄身上。
李玄这一掌封了西门风的气海,冷笑一声,踱步到了西门风身前,问道:“现在你可以把知道的说出来了吧?”
西门风此刻已是使不出半点灵气,慢慢从地上爬起,静静看着李玄,面上的表情从讶异渐渐转为憎恨,又从憎恨变为绝望。
“唉——”
西门风忽地悠悠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道:“婵儿,看来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对不住你了。”
李玄皱了皱眉,道:“西门风,我说了,你只要把知道的事情讲出来,我今天绝不会难为你,你再去了结你的心愿也不迟,我李玄说话向来算话。”
西门风苦笑一声,“想不到我堂堂西门风居然会败在你小子手下,这可能就是上天对老夫的惩罚。老夫今日一败,注定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想老夫年轻时天赋超群,本以为这一生必将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谁想竟是如此命运多舛,最后落得这般一个下场。”
白红袖不由嗤笑一声道:“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你也好意思说命运多舛,似你这样的人,老天不惩罚你却惩罚谁!”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西门风自知大限将至,笑了笑道:“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些,又怎知这世上有多少事是身不由己?”
“我西门风虽然出生微末,但所幸老天给了一具天赋还算不错的身体,从学宫再到圣宫,老夫一路顺风顺水,当年何尝不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他说到这,目光望着朦胧夜色,烟雾虽被玄气驱散不少,但尚有丝丝缕缕在夜幕中飘荡,更给这夜色增添了几丝迷离。
西门风嘴角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回想起了少年时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光景。
半晌才回过神来,继续道:“最让老夫荣幸的是,圣府中那位天仙一样对别人不消一顾的郡主,竟对老夫青睐有加,我二人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就私定了终身。”
西门风的声音忽然阴冷起来,咬牙切齿地接着道:“可是她那位父亲,也就是咱北域堂堂的圣主大人,不仅无德无能,更加薄情寡义,搞得庙堂之上,皆是朽木,殿陛之间,尽多庸俗;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权,以致西域找借口驱兵进犯,他圣主之位岌岌可危。”
“似这样他就该励精图治,痛改前非,任用贤能,先率甲兵据守关隘,再上书人皇,痛责西域师出不义,挑拨人族内乱之罪,如此,虽不战可屈西域虎狼之师。”
说到这里,西门风面色潮红,神情无比激动,又道:“可是咱们这位圣主大人,一听到敌人的风吹草动,已是吓得屁滚尿流,竟是听信奸佞之言,要用自己的女儿去和狼子野心的西域姜家和亲,他为了一己私利,甘愿把亲生女儿推向火坑,老夫自然是极力反对此事,奈何实力不济,反被这个昏聩无道之人锁了气海,发配到了风雪城这边陲之地。”
他越说越激动,这时双目圆睁望着白红袖道:“丫头,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会效忠这位圣主大人吗?”
当年西域兵临城下,圣主亲送郡主和亲求和,而且还陪了许多嫁妆,被西域大事宣扬,天下皆知,北域之人莫不以此为耻,白红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却不知道这位青龙长老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一时沉吟,不知如何回答。
李玄道:“圣主待你不公,你对他心生怨恨,原也无可厚非,但魔族的事,可关乎着咱们整个人族的命运,希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把东郭先生的事如实相告。”
“老夫当年悲痛欲死之际,天下苍生何曾帮我半点,今日要老夫顾念天下苍生,岂不是笑话!”
西门风说罢,忽然又是悠悠叹了口气,对李玄道:“你我今天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小子的事老夫可没少听说,你小子有实力有胆量敢作敢为,倒和老夫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李玄听到这里,暗自腹诽,“别自己给自己的狗脸上贴金,和本尊相提并论,你也配!”
只听西门风继续道:“不是老夫对东郭先生忠心到甘愿冒死为他保守秘密,一来这人做事十分谨慎,老夫对他所知也是有限,其实也没什么好告诉你的。”
“二来东郭先生究竟有多恐怖,可能你想都想不到。自从她远嫁西域,老夫早已看破生死,留此残躯不过是想找嬴步虚讨个说法。老夫的生死不打紧,可是婵儿却是无辜的,生而不养,已是老夫的罪过,又怎能让她受老夫的牵连。”
西门风说着话,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支碧玉簪子来,递到李玄面前道:“这簪子是婵儿她娘的,老夫知道你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如果有机会去往宁安,请将这簪子交给婵儿,并替老夫带句话,就说老夫也是身不得已,请她千万不要怪怨老夫。”
“嗯,婵儿的全名叫嬴婵,宁安城应该没有不知道的。小子,老夫不但帮不了你,最后还要有求与你,世事有时就是如此让人尴尬。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李玄如何听不出他是在交代后事,忙要出手阻止,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西门风“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已是咬舌而亡。
李玄从他手中拿过簪子,一时只觉夜风凛凛,凉透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