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梦中相见
顾纯熙被嬴极看了好久，才僵硬着点头。
嬴极又问：“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就是觉得有点心烦，可能是曲子卡了太久吧。”顾纯熙说，“我刚才的光别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心我，我怎么会不爱小提琴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顾纯熙再三保证，嬴极才放下了心。
一路无言，车子缓缓停在了碧藤台问口，嬴极先下了车，然后习惯性地把顾纯熙接下来。
吃过晚饭，顾纯熙早早地睡下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担心顾纯熙的抑郁症的表现所以有些草木皆兵。
嬴极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从顾纯熙嘴里听见不拉小提琴这句话，所以他惊讶至于还担心她的病情加重。
但是细细想来，最近没发生什么能刺激到她的事儿。或许是他想多了，真的只是压力大而已。
然而，这个念头，嬴极很快就打消了。
他不放心顾纯熙，所以把文件拿到了卧室里，一份放在床头，一份正在手里看着。
屋子里只有他这边的床头灯开着，散发出昏暗的光。
夜渐渐深了，嬴极放下手里的文件，刚要拿起床头柜上那份的时候，忽然被顾纯熙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唔……”顾纯熙先是咕哝的几声，然后又翻了个身，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纤弱的身子团成一个团儿。
她几乎是习惯性的去找嬴极，但是手却落空了。
顾纯熙皱起了眉头，仿佛做了噩梦。嬴极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躺着回去，伸手去拍她的背。
“我在呢，别害怕。”嬴极轻声哄着。但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顾纯熙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紧紧咬着牙关一副痛苦的样子。
事实上，顾纯熙的确做了个梦，对于她来说是最大的噩梦。
在梦里她身处在一片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雪白色，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顾纯熙试探着走上近前，看到了一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眉眼间细微之处还是有差别的。哪怕从未见过这个人，顾纯熙也能直接断定她的身份……廖清姿！
或许是感觉到了别人的靠近，廖清姿竟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纯熙吗？”廖清姿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她的表情似悲似喜，挣扎着就要坐起来，“纯熙，我是……”
“你是我的阿姨，我知道的。”顾纯熙嘴唇发白，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
廖清姿浑身僵硬，像被顾纯熙这句话定格了一样定格了一样，她笑了笑，笑容别哭更怪异：“对，我是你的阿姨。你还没见过我吧？你妈妈和你说起过我吗？”
顾纯熙咬了咬唇，说：“我见过你，我知道小时候你曾经来看过我。我妈妈说你和她感情最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廖清姿，顾纯熙竟然觉得她心里竟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怨恨。
廖清姿笑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的人生一直很顺遂，除了感情。”顾纯熙说，“我结婚了，我的爱人你也认识，他是嬴极。”
“嬴极是个好孩子，我原本答应陪他三年带他走出困境，可我到底还是食言了。”廖清姿慨叹了一声。
顾纯熙瞬间攥紧了拳头，目光变得嘲讽：“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诺呢？你不是一个孑然一身的人，你欠下的债是要有人来还的。”
“我相信那孩子不会为难你妈妈。”廖清姿笑了笑，期待地问，“纯熙，你能不能往前一点？你离我太远了，我有点儿看不清你。”
“不用了，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顾纯熙的心脏在狂跳，可是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是冰凉的，“这是我的梦吧？我记得你已经死了，我甚至还去祭拜过你。”
廖清姿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最终却咽回肚子里。
“纯熙，人生来就有很多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既然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也能看开。”廖清姿已经确定了顾纯熙知道自己的身世，又说，“我希望你能做一个豁达的人。”
“恐怕我会让您失望了，我走的数不清的弯路，穿的数不清的牛角尖儿，现在无论如何也豁达不了。”顾纯熙笑了笑，竟然温柔的说，“阿姨，你后悔过吗？”
廖清姿想了一下才说：“曾经是后悔过的，在我选择跳江的那一刻，我对我的前半生都是后悔的。可是我心里放不下你，也放不下……”阿铮，她没有说出这个名字，所以顾纯熙以为是指她的亲生父亲。
闻言，顾纯熙轻笑了一声：“您还真是性情中人。”
她的僵硬和排斥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廖清姿闭了闭眼睛：“你讨厌我，纯熙。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嬴极喜欢你。然而最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我误会，却不做解释。他娶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延续你们的三年之约，就算现在我们两情相悦，可是你这条横跟在我们中间的刺一样，只要想起你，我就不敢相信他，我就不该相信我现在的幸福是真实的。”顾纯熙坦诚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如嘲似讽，“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面对你呢？”
原来欠下的债真的要有人偿还，嬴极没有为难清清，先把账算在她的女儿头上。
廖清姿闭了闭眼，眼泪就这么掉下来：“最开始，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已。”
“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我。”顾纯熙说，“阿姨，虽然听起来很自私，但我还是想说，我只有一个妈妈。”
“那也不错。”廖清姿轻声说，“在我选择将你送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你一辈子也不认我的打算。纯熙，我不后悔把你给清清抚养，我只后悔没把当年的事料理干净，让你因为上一辈的纠葛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