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雪满脸为难的看着宁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宁氏着急的直跺脚：“雪儿啊，你这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要急死娘吗？你快说啊。”
澜雪紧咬着下嘴唇，神色中都是挣扎的意思。
宁氏心一横：“雪儿你放心，现如今太子殿下和景王殿下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若了解什么真相，只管说出来。万一有什么，娘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的。”
澜雪等的就是宁氏的这句话，不过长袖善舞的她自然不会让宁氏看出来她的心思深沉的，忙不迭的对着宁氏道：“娘，雪儿并不是这样的人。雪儿只是觉得，这个真相对于娘来说，太残忍了，所以……雪儿希望，娘在知道真相之后，一定要挺住，不要太难过。”
宁氏心头感慨万千，轻轻揉了揉澜雪的头发：“好孩子，难为你一直为娘着想。你放心吧，莫要如今这样子，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挺住的。在手了，如今这澜家后院，可是在娘的手心里呢。你就放心吧。”
澜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对着宁氏道：“另一种，就是胎里毒。”
只是“胎里毒”这三个字，就已经是让宁氏万箭穿心。
偏生澜雪害生怕宁氏听不懂一样的对着宁氏解释道：“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毒素。产生作用的条件也……十分苛刻。其中一条，就是母体经脉受损。而且，那毒素都作用在了孩子身上，母体检查不出来任何痕迹的。”
“呜呜……”
宁氏向来坚强得很，却是在这一刻，痛得蹲下身，蜷成了虾米一样的躬在那边，压低了声音的道：“都怪我，都怪我害了莫瑶。莫瑶这孩子……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澜雪安静的在一边看着，她知道，宁氏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澜莫瑶。
如今这么多事情全都压在了宁氏身上，宁氏一时间情绪崩溃，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只希望宁氏把情绪发泄了之后，能迅速的振作起来。
要不然，澜雪的谋划，一定会落空。
这不是澜雪想要看见的。
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宁氏在短暂的发泄之后，起身，当着澜雪的面将眼泪都擦掉之后才道：“在澜家，会给我下毒的，也就是上官姨娘母女了。看来，这么多年的隐忍和退让，终究……是我做错了。雪儿，谢谢你。”
宁氏拍了拍澜雪的手，神色中带了几分坚毅的转身进去了。
澜雪瞬间就愣住了，这剧本，和她想象中的，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娘……”
澜雪上前一步，眉头紧皱。
宁氏转身，没有给澜雪继续说话的机会：“雪儿先回去吧。”
澜雪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将焦虑的表情流露在脸上，只是袖子里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澜雪这个时候真正的想法。
对于曾经那个明媚张扬的宁氏，澜雪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惜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如今瞧见了，澜雪才开始后怕，同时也很庆幸。
幸亏当初自己给澜莫瑶的破元丹并没有起到应该的作用，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可澜雪也没办法肯定，如今一切都反应过来的宁氏，还会愿意，按照自己设计的路来走。
只是澜雪没想到，自己回去的时候，上官婉悦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
“怎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上官婉悦冷笑道：“还是说，你做了坏事，在心虚？”
澜雪勉强笑道：“小姑姑这是说哪里话呢。小姑姑平日里这个时间点都在姨娘那边玩儿。雪儿没想到小姑姑这个时候会在雪儿房间里。所以心头有那么一点点惊讶，小姑姑别放在心上。雪儿心头对小姑姑是十分尊重的。”
澜雪一面说，一面就去给上官婉悦沏茶。
看着澜雪奉上来的茶水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的，上官婉悦的心情就跟着好了不少，嗔怪道：“算你这丫头有点良心，不枉费我这个做小姑姑的这么心疼你。”
“小姑姑请放心吧，雪儿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姑姑对雪儿的心，雪儿心里都是明白的。”
“雪儿如此冰雪聪明，可知道小姑姑这会儿来找你，所为何事？”
澜雪心头十分无奈。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上官姨娘之所以会看重她，不外乎是因为她平日里的表现还算是聪明伶俐。
可如今……
看着上官婉悦那一脸期待的模样，澜雪就在心头叹了口气：“小姑姑有什么需要，就请吩咐吧。若是雪儿能做到的，一定会想办法的。”
上官婉悦瞬间就高兴了起来，特别开心的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澜雪，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澜雪的手背：“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只要这件事情，你能办成了。姨娘和我，都不会亏待你的。”
“小姑姑，无功不受禄。再说了，这件事情，雪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呢。”
澜雪心头其实已经有了选择，自然就不会再愿意和上官婉悦这边有什么牵扯了。
上官婉悦的眸子沉了沉，随即轻笑道：“哎呀，你这丫头啊，就是想得太多了。这些东西，不过是你身为澜家小姐应该有的。你这过些日子就要及笄了，就算是我这个小姑姑送给你的贺礼。怎么？难道咱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你收下这些东西吗？”
澜雪是知道上官婉悦的脾性的，看着上官婉悦说这样的话，就知道没办法再推脱了。
上官婉悦在澜雪房间里细细的吩咐了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澜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拿着东西去了宁氏那边，直接跪在了宁氏房间里。
宁氏带着疲倦之色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被吓了一跳，忙道：“雪儿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别吓唬娘。”
澜雪固执道：“请娘先听完雪儿说的话。”
宁氏原本就很累，此刻也不想和澜雪争执，只是在听见澜雪说清楚前因后果之后，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你的意思是说。上官氏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爹不但把她留下来了，还打算等事情过去之后，就激昂管家权还给她？”
澜雪脸色也不太好看，磕头道：“雪儿该死，不应该用这些消息来打扰娘的清净。”
宁氏冷笑道：“清净，我倒是想清净。只不过……”
宁氏一面说，就一面盯着澜雪：“雪儿是不是对娘有所保留？”
澜雪慌乱的磕头：“娘，雪儿不敢。”
宁氏淡淡的佛袖道：“太子殿下已经答应了，若是她会带走莫瑶，就会将你一并带走。可你若是嘴里没半句实话，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将来飞黄腾达了之后，会一门心思的辅佐我们莫瑶？”
澜雪又惊又喜的看着宁氏，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娘，太子殿下当真答应了吗？”
“你觉得呢？”
此刻的宁氏，已经隐约找回来了当初那京城贵女骄傲的模样了。
尽管风华不再，尽管容颜老去，可那身上的气质，却是有增无减，一看，就已经具备了大家族嫡妻的模样了。
澜雪略挣扎了片刻，才膝行到了宁氏身边，小声对宁氏说了一句话，然后就退回去，跪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一副等着宁氏发落的样子。
宁氏被气的浑身颤抖，半晌才反映了过来，不可思议的摇头道：“怎么敢？她们怎么敢？糊涂，老爷怎么可以如此糊涂！”
澜雪知道宁氏是动了真怒了。
这些年，宁氏就像是蜷缩在澜家后院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小狗儿一样，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可如今的宁氏……
澜雪战战兢兢的抬眼看了一眼，就发现宁氏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换成了符合她澜家主母的衣服了。
不得不说，宁氏确实是比上官氏更加有当家主母的派头。
澜雪在心头庆幸自己选对了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毕竟，自己从前帮着上官氏做的错事也实在是太多了。
宁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除了我，你还告诉过别人吗？”
澜雪忙摇头道：“娘相信雪儿，雪儿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这件事情，雪儿就告诉娘一个人了。从前不敢告诉娘，那是担心娘一腔孤勇，反而被伤害。”
宁氏伸手将澜雪扶了起来：“娘不怪你，起来吧。”
澜雪忙将上官婉悦送的那些东西拿出来表忠心。
宁氏只是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既然是她们给你的及笄礼物，你就收着。”
看着澜雪犹豫了一瞬，宁氏就道：“你心头在想什么，娘都知道。可娘要的，只是你的绝对忠诚。”
就在澜雪松了口气的时候，宁氏缓缓的道：“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原本就是彼此之间相互利用扶持。你不必感觉到愧疚。”
“娘，不是的……”
澜雪心头有点害怕，只觉得这个醒过来的宁氏身上，少了几分人情味儿，冷静的可怕。
宁氏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她们让你如何做，你自己掂量便是了，雪儿，你向来聪明。娘知道你不会行差踏错。”
从宁氏的房间里出来，澜雪只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
这就是京城大家族嫡女的气势吗？
果然……很让人向往呢！
澜雪一面想，一面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了。
刚一转身，就正好看见太子殿下从澜莫瑶的房间里走出来。
澜雪的一颗心，瞬间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