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盛筵饿殍
林方早就看出来，岳母之所以下决心要把自己赶出家门，最重要的原因是看中了那个姓孙的，要把南燕嫁给他。
岳母曾经当着林方的面，对孙跃复说：
“我们家那个废物，根本没法跟你相提并论，给你提鞋都不够！”
而孙跃复则是点点头，踱到林方跟前，倨傲地提醒道：
“姓林的，你要明事理，人，贵有自知之明。以你的家庭背景、能力和地位，没有一样配做欧家的女婿；出于替你考虑，我劝你尽早醒悟。如果你情愿自动离开欧家，我可以支付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娶个农村媳妇了！”
那次，林方无语。
因为林方确实什么也不是：
论能力？林方手掐大学毕业证，却被全城所有大医院拒之门外！这是有能力吗？
论地位？给岳母家打扫卫生，名为赘婿，实为仆人，地位低到了海平面之下！这是有地位吗？
所以，孙跃复说的入情入理，林方跟“废物”确实先天有缘。
不过，当时无语归当时无语，眼下却是相当难受。一想到自己得不到的女人，竟然要被姓孙的那小子娶走，林方胸中就有一种旷古般的悔恨！
恨的是自己：
林方，你确实是废物！
不是废物的话，为什么在长长的三年时间内，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能把她捕获，反而眼睁睁地把她留给其它的雄性。
而废物的下场是什么？
就是失败出局！
出局之后，你的权利仅剩下旁观那胜利者的盛筵！
而你，将会在寒风中化为一副饿殍！
林方悄悄握紧拳头，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感觉到手心里汗水涟涟……
他看见欧南燕猩红的小嘴唇在轻轻蠕动，微微启开，贝齿间闪出一抹玉色，声音却是极为冷漠：
“林方，你说吧！”
林方从内心世界转回来，以极大的毅力抹去心中各种情绪杂念，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实事求是：
“我没拿过。”
撒谎，从来不是林方的特长。
他刚刚见过那，但是并没有把它据为己有，而是把它重新放回到书柜里。
因此，他只说“我没拿过”，并不说“我没见过”。
“你没拿过？”
对于“废物”的这个回答，欧南燕并不是十分相信。
她心里明白，林方再傻，也会早就意识到自己终究无法成为这个家庭真正的一员，早晚是要被赶出家门的。因此，正如妈妈一再对她强调的那样，林方提早做一些准备，把那偷走，藏在外面的秘密地方，也是可能的。
但眼下毕竟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没有一点迹象来说明林方拿了那，一切只是猜测。
拿了，和没拿，两种可能性都有……
她的目光里透出一道寒气逼人的冷意，声音极为蔑视：“林方，那如果你真拿了，你的良心自然会受到谴责……”
说完这话，她并不在意他会有什么反应，也不想听他的辩解，而是直接回过身去，面对母亲，大声道：“妈，若是他没拿，岂不是我们冤枉了他？没有证据，不可以随便猜疑的！”
她的口气和声调，已经高调表明，她更倾向于母亲冤枉了林方。
林方当然不傻，他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味。
她能替他说一回话，庇护他一回，至少没有无原则地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这在三年的赘婿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从未受过如此“高级眷顾”的林方，心中忽然之间产生了一阵“吾皇万岁万万岁”一般的感激。
面对女儿的“胳膊肘往外拐”，庞兰脸色微变：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
庞兰不想和女儿发生争执，如果自己和女儿对峙起来，那么女儿有可能会彻底站到林方一边！
“好吧，燕子，你想得周全，”庞兰说着，转向林方，无奈地挥挥手，“废物，书归你了！你已经占了欧家这么大便宜，还愣在这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一分钟都不想多看你！”
林方后退半步，道了一声：“妈，那我出去了。”
说罢，转身走出门来。
门外，走廊里站着一个身影。
庞天顺正在冲林方微笑。
林方一怔：草，原来庞天顺这小子一直在门外偷听。
也好，刚才的结果，一定是让庞天顺失望了。
庞天顺冷笑一声，道：“废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得了我姑，你瞒不过我！那……”
林方一愣，心想，是不是刚才庞天顺重新回到书房，发现了《医农秘籍》？
“嘿嘿，林方，那早被你转移出欧府了！不是吗？”庞天顺大喘气地道。
此话一出，林方松了一口气，看来庞天顺什么都没发现。
林方眼神极为轻蔑，声音低沉：“闪开，别挡我的路！”
“嘻嘻，一个废物，你也配有路？老子就挡你的路怎么了？”庞天顺双手叉腰，一瘸一拐地向前两步，“不想死的话，赶紧把书交出来！”
林方正要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欧南燕的声音：“庞天顺，这里没你的事！”
庞天顺扭头一看是欧南燕，脸上立刻现出极为恭维的笑容，一双眼睛透出异样的光芒，舌头不由自主地从嘴唇里探出来，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然后收回口内，道：“南燕，办这种事，对付这种人，还得靠拳头！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欧家的女婿了，我想，只有把他吊起来打，他才肯把书交出来！”
欧南燕眼里透出极为鄙视的目光，轻蔑无比地道：“你一个下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欧家的大事不要你来操心！赶紧给林方让路……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庞天顺一愣，忙向旁边闪开，给林方让开路，冲欧南燕笑道：“南燕，嘻嘻，我这不是替咱们欧家着想嘛，我姑经常叫我多操心一些家里的事……”
“搬块豆饼照照自己去！欧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别不把自己当外人，再叫我发现你越俎代庖，你就跟这个废物一样，给我滚出欧家去！”
欧南燕狠狠地说着，转身走去。
林方冷冷地冲庞天顺一笑，然后从他面前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