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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玄幻言情 > Slipping > 第160章 局(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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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错愕地转身,但是我身后确实是不见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了变故,我想要真实表达心意就有这么困难吗?

不,先冷静下来。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试图让流通的空气带走我烦躁。

仔细看看,所幸这一片的枯枝落叶留下了他离开的脚印。我身后原本站着的沉重脚印几乎是扬起了一小片的竹叶,似乎是拔足狂奔似的,向着竹林另一侧的小路而去了。

以前没见过这个吸血鬼这么匆忙地跑过啊,大概是因为遇到这种时候他总是直接化形的缘故?

不是,我在想什么啊……这种时候了,他还想要跑到哪里去?

“他去追叶桐了,那个小伙子比你冷静啊。”陈青檀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浮动,就像是在平静地述说着别人的事一样:“先前存放在江蓠体内的那一枚长生丹,其实并非真正的长生,只是为了不让她因为曾经的一次重伤殒命的权宜之计而已。”

我停下了也想要追随弗拉德二人而去的步伐,转身过来,看着低头跪坐在地抱着已然不省人事的陈烨的陈青檀,心底升腾起隐隐的不安。

“什么意思?叶桐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不是真的长生药?”

我看不清陈青檀的表情。他说:“也许在你们所在的时间里,他已经知道了吧。但即便如此,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我感觉到的那一抹不安逐渐浓重,我下意识地觉得我应该去阻止陈青檀接下来的动作,但是先前已经跑出的几步就仿佛突然拉长了距离一样,让我难以立刻奔赴他的身旁。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纵使天地不仁,我就顺应了这一次吧。”他的声音竟然带着笑意,我见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旁若无人似的俯下身子,去亲吻我眼中的陈烨、却是他眼里的江蓠因为失血而苍白的嘴唇。

但是仿佛蜻蜓点水一样,又像是时刻都在流淌的岁月、和再也抓不回的某些过往一样,陈青檀再次直起了身子,抬手擦去小道姑嘴角的血迹。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尖锐的裂缝横插而入,阻挡了我的视线和脚步;裂缝深处已经是光怪陆离的另一番场景——已然由于混战而乌烟瘴气的山脚村落。

我只能立时刹下脚步,转而拧身躲过那扑面而来的碎片。

但是当眼前的一切明晰起来后,我却发现,原本跪着的陈青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头白发。苍白枯槁的发丝无力抓住原本束发的发带,颓然披散在已经沾满了血污和灰尘的白衣上,就像是山里的精怪,根本没有原本的仙风道骨了。

我看见他深处一根像是干瘪树枝一样的手指,轻轻地按在白狐狸的眉心,留下了一道殷红的刻印。

“为什么你还没有离开呢,小狐狸?”陈青檀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几百岁的老人,让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我犹疑地向前试探地迈着步:“喂,你怎么了?”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说出“你还好吧?”或者“你没事吧?”这种看起来就像是讽刺的话啊!

他仍然是垂着头,丝毫不理会我,兀自继续着自己的话头:“原来是想报恩吗,是阿蓠救过你啊……”

“那么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小狐狸?”陈青檀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就要沉落到泥土里:“我不在的以后,代替我一直看着他吧。”

“赐予你灵犀,愿你早日开智吧。”

他为什么就这样要死了一样?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再去追弗拉德,因为我隐隐的觉得这边发生的事情更加重要和骇人。

为了掩饰我的慌张与不安,我强行揪起他的前襟,想要让他看着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话语的真实。但是陈青檀始终是无力地垂着头,白发遮住了他的脸。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之间——”

“江蓠啊,她就是在赌,我一定会在她受重伤之后,将我自己体内、真正的长生丹剖给她……她啊,从未失算过……”

“你……”我一瞬间有些哑然,太多的信息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什么叫把真正的长生丹剖给她?

意思是,刚刚我错过的那一幕,是交接那个胜利道具的时刻?

(脏话)

这就是所谓的天道算尽?这根本……从陈烨以江蓠的身份站在这片大蛊的幻境里开始,他就赢了啊!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输掉。

我还有很多事想要完成,既然没有成为定局,那我就还有拼命的余地。

虽然脑子还有些乱,但我还是凭借着力气将已经气若游丝的陈青檀推到一旁,拎起陈烨的领子,捏住了他的下巴就想要催吐。

手臂一阵刺痛,是那只被陈青檀点了灵犀的白狐狸正恶狠狠地咬着我,似乎想要把我的手臂扯开一样。

“只是个刚获得启蒙的野兽而已,就算你这样做,后世的江蓠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感激的。”我冷笑了一句,想想之前遇到的白鞋子忙前忙后却终究只是另一个人的幻影而已,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可怜它。

我将白狐甩开,但是只觉得手中一轻,我心底一空,转过神来才发现,手中原本拎着的陈烨的身子居然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什么鬼……这输赢判定的这么快吗?我还没有投降呢,为什么不等一等我?

我慌乱地想要继续重复刚刚催吐的动作,但是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抓住他。

“不行,不能这样,我怎么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得像是某种来自深渊的低吼,陌生而张狂。

但是那一具纤瘦的身躯,终于还是彻底消散在我手中。

……

他赢了?

怎么可能?

就这么简单?

那我之前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原来,赢得了大蛊的人消散之后,这个世界还暂时不会消失啊。”身后有人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他有些踉跄的脚步和喘/息声,“还好我跑得快,才没被你的朋友捉到,要不然那真假长生丹的秘密就要提前暴露了。”

这么说还挺人性化的,我真的可以见证一次世界末日呢。

我回过头,却只看到叶桐一个人,他一只手里拈着的东西仍旧淋漓着鲜血。

“……恭喜啊,能跑赢那家伙的人很少的——他去哪里了?”我有些丧气地跌坐到地上,将手指插到头发里胡乱地抓着。

“哦,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有人被选出之后、大蛊内部是什么情况。但似乎是在小陈烨获得长生药的那一瞬间,你的朋友作为祭品已经成为陈烨转生为人的养料了吧。”叶桐也坐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节哀。”

“什么?”

我怀疑我听错了,浮躁又粗暴地拎起叶桐露在铁衣外的衣领:“你刚刚在说什么?”

他不耐地打掉了我的手,将那仍然染血的假药放到嘴里嚼着,面无表情地说:“我刚刚在说,你的朋友应该已经没了——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的回过头来跑、不怕被他逮住?”

“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看见叶桐皱着眉捂住了耳朵,但我也要大声地说,不仅仅是说给他,更像是想要说服我自己一样:“他可是……他……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他和我不一样,他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啊,他可是身为吸血鬼也还要每周例行礼拜的人,父就算再无能,也应该——”

“小伙子,你没经历过战争吧?”叶桐打断了我的话,平静地说着:“很多人都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就死去了。”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的父皇是当朝圣上、我的母后是最得宠的贵妃,但是他们后来双双死于逃难期间的山洪。只剩下我——凭借当年吞食陈青檀那颗假的长生药苟活下来。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正如你所见,在百年之后,我变成了那样污秽的邪物。”

叶桐用脚尖恨恨地踢开了陈青檀倒下的身躯:“我的皇兄,那样仁义温和的皇兄,带领王师拒敌于野,却在最后决战之际死于乱箭。”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不愿意相信。那些在我生命里如此重要的人,为什么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毫无征兆。当年的我甚至觉得漫天星野、大河山川都应当为他的离去送行。但他就是走的毫无波澜,比泼去未凉的茶水还要无声无息。”

这个人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真的很烦啊。

我还不能放弃。仔细想一想,从来就不会有把人逼死的绝路,哪怕是末日,我也一定要从地狱尽头找到藏身之所。

好好想一想……崔斯特……你从来都不是个幸运的孩子,你也不聪明……但尽管如此,只要用尽全力,就一定能做到不让自己后悔的事。

眼角一闪而过那让我恼怒的白狐狸,它正拖着脚步一瘸一拐地想要离开我和叶桐的恶人气息范围。

白狐狸吗。

对了,贤者之石!

那被称为万能许愿机的贤者之石,只要有它,就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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