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陪在身边的人突然走了,我也离开了苏州,再回来却发现周围一切都变了,学校搬空,房子拆了大半,现在连这间小饭馆都要消失……”沈瓷低头用手摩挲着杯子,嘴角含着一似无奈的笑,抬起头来,说:“明天是温从安的忌日,你陪我去趟香山吧。”
……
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外面正下雨。
印象中每年这一天都会下雨,去年也是,瓢泼大雨,沈瓷被困在山上,又临刚药流完大出血,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幸好遇到江临岸的车子。
当时觉得只是巧合,可现在回想心里多少有些惆怅,那一次见面之后牵出许多事,谁说不是命运里的伏笔?
“我早饭吃好了,现在走吗?”
周彦从外面进来,见沈瓷独自站在阳台上,天气不好,小雨下得淅淅沥沥,衬得她的背影也有些落寂。
“怎么了?”周彦走过去。
沈瓷回头,手里捻着小半截烟,大概是周围环境所致,感觉她眼梢间藏了许多无力。
“有心事?”
江临岸只当她是因为今天是温从安的忌日,所以心情不佳,沈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烟掐了,转过身来。
“走吧,先上山。”
……
香山和西山隔得不算远,路上沈瓷买了一束花,又去山脚底下的香烛店买了纸钱元宝等东西。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那边有个大型露天停车场,往前去便是大片的公墓,一块块墓碑和松柏竖在山腰上,其余便是葱郁的绿色,加上染了雨水气,令人感觉像是置身在云雾里。
雨又大了起了。
时间尚早,加上天气原因,所以整片山上都没什么人,停车场也只稀稀拉拉停了几辆车子。
周彦把车子停在靠边的车位里,转身对旁边的沈瓷说:“你等等,我过去替你撑伞。”遂拿了伞要开门,另一侧手臂突然一紧。
沈瓷猛地拽住他的手腕。
“等等!”
“怎么了?”周彦不明所以,转身却见沈瓷瞪眼看着前方,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循着视线而去,只见不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里下来一波人,男男女女,旁边都有人打伞,而江临岸因为身高原因站在中间显得异常挑眼,他一袭黑色衬衣,旁边温漪紧紧缠着他的手臂,往前便是梁文音。
沈瓷还拽着周彦的手臂,周彦只觉腕上力度越收越紧,而身旁女人脸色蜡白,眼底带着急切又压抑的神色,似贪婪地追逐那抹高挺身影而去,又像是藏了许多恐惧。
正文 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见
周彦轻轻吁口气。
“要不下去打声招呼?”遂一侧手打开车门,身旁沈瓷却突然倾身过来,“啪”地把车门又关上。
“别,别开门,千万别开门!”
如此过激的反应弄得周彦有些奇怪。
“你不是想见他吗?”
“没有……”
“你不想见?”
“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见……”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温漪,以后再不会跟他见面。”
更何况在这里见面了她该如何解释?解释她大雨天来香山只是为了温从安的忌日?
沈瓷摇头,自言自语:“不能见,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周彦明显感觉身前的人开始往下软,低着头,肩膀轻颤,到最后几乎是窝着身子缩在那里。因为头发遮挡周彦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能清晰感觉到颤抖和战栗。
那份相见又不能见,思念与绝望纠缠的焦灼,明明都快要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却要被生生压制住。
沈瓷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那道身影最终消失在雨雾中,周彦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好了,走了……”
沈瓷这才松开死死拽住的门把手,而身体却因为失去支撑往下滑,周彦只能掐住她两侧肩膀将她扶起来。
两人终于面对面,他近距离看到沈瓷的眼睛,湿濡的,幽然的,里面藏了多少绝望与克制。
周彦几乎不忍看,只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沈瓷像是经历了一场旷世之战,费劲直起身,一下倒在椅背上,最终闭上眼睛,重重地咽了一口气。
窗外雨还在下个不停,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模糊,模糊的山影,模糊的丘陵,而在重重雨雾中依稀可见一条小径通往山上,小径上有几个黑影在挪动,黑影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清晰,最终彻底消失在雨雾中……
沈瓷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块石头落了下去,可掷地却无声,而是被投到了万丈深渊中,心里痛得很,被针刺一般,明明很难受,却还不能喊疼。
“抱歉,我想抽根烟。”她嘴里沙哑地说,动作却很快,直接拉开包扣从里面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出来,将火点着,迫切低头吸了一大口,白色的烟雾从她嘴里和鼻息里溢出来,而她再度重重跌回椅背,闭着眼睛,像是总算缓了一口气过来。
周彦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急躁又迫切的模样,轻叹一声,开了窗,任由窗外的雨水和凉风一起刮进来,有一些雨水刚好刮到沈瓷脸上,她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这时候的沈瓷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沉默,无言,躲在这里靠烟草和尼古丁自行疗伤。
车内一片沉寂,只听到外面的雨声和风声。
周彦别过头去,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径,说:“其实你不必这样。”
沈瓷不开口,继续抽烟。
周彦:“如果你真想见他就去见,没人能够阻止。”
沈瓷还是不说话。
周彦:“或者当做偶遇也可以,我想温漪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正常逻辑就应该是这样,想吃什么就吃,想去哪就去,想见一个人,天亮以后就应该去见他,道理就这么简单,根本不需要过于矫情。
沈瓷怎会不懂?但她仍然克制,为什么?
旁边的人捻着烟蒂轻笑一声:“好,就算我去见了,可见过之后呢?见过之后一切还是照常,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存在,甚至可能更糟,那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周彦:“……”
沈瓷:“更何况温漪身后还有一个梁文音,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不可能再容忍我第二次的,当年为了阻止我见温从安最后一面,她不惜在他病危的时候安排转院,甚至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话说到这里她又别过头去,周彦见她肩膀沉了沉,抬手又继续抽烟,连续抽了好几口才再度转过身来,低着头,说:“算了,当年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不能重蹈覆辙,更不能冒这个险。”
“那你就真的打算以后再也不见他?”
“不见!至少不会主动去见!”
“那我们现在……?”
沈瓷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