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汗珠冒出,却不敢擦,重新跪回了地上。
“老夫且问你,昨日派去刺杀九福晋的手下,可有留下活口?”
“他们牙槽中都塞了毒【药】,一沾即死,昨日走之前,属下还特意返回去看了看,全部死了,无一活口。”其实骆子阳离开之前,只是寥寥的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并没有仔细去数一数具体的尸体数量,待第二日想去细数一下时,那个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一点也看不出来死过人。所以,骆子阳心中也没有底。
索额图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的,奈何胤心情烦躁,听得厌烦。事情已经失败了,还在这里哔哔叨哔哔叨,有用吗?大脚一踹,送骆子阳出门。
“太子,你不该这样做啊!”索额图生动的用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向胤展示着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反对。
胤拳头攥得泛白,显露出他的不甘心来,身子也气得不受控制的抖起来,“叔姥爷,他们都要骑到我的头上去了!老四先是追讨国库,现在又是治理水患,又是安抚灾民的。老九他们居然还帮着老四一起施粥发粮!我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们怕是就要忘了,我才是太子!我还没有被废呢!”
拳头狠狠的砸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瞬间红了一片。索额图有些心疼得揉了揉他的手,“太子,你怎就不懂万事忍为先,这几年皇上对你的不满越来越明显,那御案上参你的折子,不知堆了老高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还要以身犯险,唉……”
好话坏话,皆说了,软的硬的都用上了,可这胤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四季豆油盐不进,完全听不进去,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自己怎么就辅佐了这么一位榆木疙瘩。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是他的叔姥爷呢!
望着被自己说得垂头丧气的胤,索额图牙一咬,心一横,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就替他扛下来,赫舍里家的根不能断。
索额图心中的不安,终在一个月后应验。
康熙四十五年九月。
康熙面无表情的翻看着面前这一堆折子,脸色是越来越黑,到最后黑得就像被墨水泡过一般,“好好好,朕的太子真的是好得很呐!”
殴打平郡王讷尔泰,贝勒海善、公善奇等宗皇贵族。
讲究排场,勒索地方官员。
派人截留蒙古进宫给自己的马匹。
纵容亲信勒索下属。
命外间妇女出入住所淫【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自己最为看重,悉心培养的太子做出来的好事。以前自己外出征战与之写信交流,敷衍了事的回信也就算了,姑且做他与自己不亲近,演变到如今却是越发的骄纵狂妄。
这就是自己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太子啊!康熙猛力将所有的奏折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就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清脆又响亮。
梁九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万岁爷让他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现在说出来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倒是有些举棋不定了。
“说吧,查到了什么都说吧!”康熙靠在龙椅上,手指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莫不是还与太子有关?”眼光凛然一炬,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哪还敢再迟疑下去,直接就给跪了,“老奴不敢隐瞒,刺杀九福晋与城外纵火一案,老奴已经从那领头人嘴里问出来了,他说,他说……他是太子府的人!”梁九功的头越来越低,“老奴还查到一件事,索额图大人……索额图大人经常在重要的场合对太子行天子之礼,实属大逆不道之举!老奴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万岁爷!”说完了这些话,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康熙耳边油然响起了胤以前的牢骚:“古今哪有做了四十几年的太子啊?”
原来是太子这个位子做烦了,不想做太子了,惦记上了朕的龙椅了。这太子一人不学好也就罢了,这旁人还一个劲儿的在一边引导着。没有突然变坏的孩子,只有心怀不轨的大人。
康熙念着最后一点父子之情,念着结发妻子赫舍里氏的好,将重重一切归于索额图的不良引导上。
九月十四日,与其等着胤狗急跳墙,逼宫谋反,康熙先发制人,将索额图囚禁于畅春园,随即移交宗人府关押,又连发密旨把索额图身边以及家下紧要人员全部拘禁,虽是如此,康熙还不放心。
但是所有的不放心都是有道理的,索额图的背后象征着皇太子,势力众多,牵连甚广。当索额图被囚禁时,为他通风报信的仍大有人在,在京城附近,为他打理铺子的人都匆匆向京城汇集,企图救出索额图。
康熙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密令三贝勒胤祉等皇子审讯索额图身边的人。十五日,三贝勒胤祉和八贝勒胤连夜赶到关押索额图的监牢,发现他仅戴了一层铁索和脚链,并且牢头看管不严,还好酒好rou的伺候着。
“说了严加看管,这就是你们的严加看管吗?”酒壶被胤祉踢翻在地,胤看着有点可惜,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啊。趁自己三哥没注意,将那碟rou藏在自己身后。嗯,可以带出去给十弟吃。(胤:八哥,弟弟我真的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牢头可不敢再松懈了,依着三贝勒的意思,给索额图加上了九层铁索。
看着鼠蚁丛生的牢房环境,胤祉嫌弃的捂上了口鼻,却仍不忘对着索额图说几句话,“皇上以为你是个能干人,所有人都要献媚于你,所以才将你抓起来拘禁于此。如今仍有人惧你怕你,还有人争先恐后的商量着要救你出去。今日,你待在这牢房里,也是好酒好rou的伺候着,你说,这是何道理?”
索额图心知自己大限将至,无法挽回,跪在地上哭泣说道:“奴才无言以对,皇父即便杀了奴才,也不足以塞己罪。奴才现在老了,死不足惜,可是太子没错,都是奴才的错,这一切都是奴才指使的。”
康熙四十五年,九月二十日。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罪名拘禁于牢中的索额图活活饿死。
死了索额图一人,保住了太子。但是这件事在康熙的心中,就像一根刺,每每想起,刺就越扎越深。虽不是很疼,可是那种既痛又痒的感觉让他着实难受。对太子也心生戒备,父子关系大不如从前。
康熙四十五年十月,胤离开京城前往黄河流域治理水患已有两月,某一日,他收到了自己福晋乌拉纳喇氏从府中寄来的书信,在福晋那儿养了两个月的二阿哥弘昀不知何时感染了风han,连日高烧不退,终是去了。连着钮祜禄氏也疯了,说了些大不敬的胡话。
“为甚死的是我儿弘昀?你儿弘晖早就该死了?我儿不是弘昀,该是弘历!”看着这些字眼,胤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难不成这钮祜禄氏知道些什么东西?对钮祜禄氏的怀疑更加重了。
提笔给乌拉纳喇氏回信,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