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很清楚省委常委会上对这件事情定的调子,“从全局利益出发,抓大放小。”
俞汉涛经不起她的再三追问,只好垂头丧气地回道:“可大可小,专案组找我谈话的时候,我认了一小部分。”
他这句话回答得很含糊,梁桂芝却已经了然在胸,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捂着嘴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终于坐回沙发上,冲着满眼无助的俞汉涛低声道:“那部分钱绝对不能放在家里,如果上面有人想把你挖出来,那专案组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对我们家进行搜查,要是查出的财产超出我们的合法收入,不光你要坐牢,我也会被你害死。”
俞汉涛的脸上青红不定,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已经全部转移到亲属家里了,我的身上没钱。”
“糊涂!”梁桂芝忍不住轻轻呵斥了丈夫一声,哑着嗓子道:“太少了也不行,必须要留出一部分,但要想好该怎么解释。”
俞汉涛闷着头抽了一根烟,摇头道:“没用的,这几天我感觉快扛不住了,这些家伙都是办案老手,逼得太狠了。”
两人商量了一晚上,终于决定,想办法请玉州市市委书记方如镜站出来为俞汉涛说话,只要他表了态,专案组肯定会罢手,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实际上是方家在向侯家开炮,俞汉涛最有利的地方,就是他既不是方家的人,也不是侯家的人,但要想直接联系方如镜,恐怕很难,毕竟方如镜对梁桂芝的印象不佳,要想走通方如镜的路子,就必须从他的秘书何仲良处着手。
梁桂芝万万没有想到,她邀请何仲良时,竟牵涉到了王思宇,这位自己一直想整治的年轻人,这时竟成了自己一家人的救命稻草,或许只有通过他,才能化解一场严峻的危机,梁桂芝现在想的,已经不是争取省委副秘书的职务了,而是夫妻间齐心合力,争取毫发无损地度过这道难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尿遁
女主太多,红票太少,张倩影?
---------------------------
下班后,梁桂芝返回家中,刚刚打开房门,一股呛人的烟味便扑面而来,梁桂芝忍不住咳嗽几声,轻声埋怨道:“老俞啊,烟抽得不要这么凶!”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窗帘都已经拉得严实,俞汉涛正坐在沙发上闷头吸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蒂,梁桂芝换上拖鞋进屋后,先把屋子里的窗帘都拉开,推开几扇窗子,让空气流通起来,这时呼吸才稍稍顺畅些。
俞汉涛见老婆回来后,只是抬头轻轻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又低下头来,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上一口,嘴里吐出浓浓的烟圈,盯着它晃晃悠悠地升空,在眼前淡化,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桂芝见他不听劝告,一时心头火起,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抢过俞汉涛手中的半截烟,用力掐灭后丢到烟灰缸里,拿着烟灰缸走进卫生间,倒掉后清洗干净,推门走出来时,却发现俞汉涛手里拿着结婚证,翻.弄了几下,随手丢到茶几上,耷拉着脑袋低声道:“桂芝啊,要是晚上的事要是没办成,咱们就离婚吧,我不想连累你和孩子们。”
梁桂芝站在原地怔了一下,手里的烟灰缸‘咣当’一声落在地板上,滚出老远,直至撞到墙角的沙发腿上,才停了下来。
梁桂芝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她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前,转身坐在他旁边,摘下眼镜,伸出手指擦了擦有些潮湿的眼角,抬手拍了拍俞汉涛的大腿,轻声道:“我说老俞啊,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孩子们都这么大了,离什么婚,老伴老伴,就是到老的时候有个伴,人这一辈子难免会遇到沟沟坎坎,你可要挺住啊。”
听了她这一番劝导,俞汉涛也不禁微微动容,他转身从旁边的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存单,递到梁桂芝的手里面,轻声道:“你看看,我让大侄子用他的名,把钱都打到廉政账户里了,都在这里了。”
廉政账户是“581”,这三个数字的谐音是‘我不要’,最早是江南省推出的,各地在后来纷纷效仿。俞汉涛可能不知道,但梁桂芝心里是有数的,上届华西省的人大会议上,曾经有多位人大代表提出预案,建议取消廉政账户,就是因为这个账户可以被人利用逃避检查,有的干部在得到风声的时候,就将一部分赃款提前打到账户上,等纪委办案人员来检查的时候,就说收到的礼金都已经上缴了,这样就让办案人员无法继续调查,毕竟即便办案人员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掌握所有的证据,廉政账户就成了避难账户。
梁桂芝戴上眼镜,拿过存单看了一眼,目光就有些呆滞,失声叫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俞汉涛腾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地低声吼道:“这还多吗?现在外面一个实权科长都能搞到几百万,我在下面当了这么多年的区委领导,身上能不沾腥嘛!”
梁桂芝把存单丢到茶几上,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老俞,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俞汉涛的手抓挠了半天,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在手里摆.弄了半天,随后捏成一团,低声抱怨道:“就这点钱,要是真叫起真来,把全国的区委领导都抓起来查,我俞汉涛还是廉政模范。”
梁桂芝险些被这个榆木疙瘩气乐了,但现在火烧眉毛,实在是没心情笑出声来,她运了半天的气,才皱着眉头招手,让俞汉涛坐过来,指着茶几上的存单道:“这存单是双刃剑啊,最重要的问题,是日期不对,如果是在调查组找你问话之前把钱打进去,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现在搞不好,反而会成为别人手里的证据。”
俞汉涛闭着眼睛瘫坐在沙发上,摆手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刚才仔细想了,咱们和方书记非亲非故,他哪里会真心帮咱们说话,除非咱们肯投靠方家,这张存单就当做把柄送上去好了。”
梁桂芝抬手扶了下眼镜,沉默半晌,也知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官场上的事情,大半是靠交易来解决的,如今事情紧急,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筹码了,只能投靠过去。
好在方家正在向侯家亮剑,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副厅级的实权干部,而俞汉涛也是正处级干部,想必方如镜还是会慎重考虑这个交易的。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一家就被绑在方家的战车上了,成了人家打击政敌的马前卒,以后的日子,多半也不会太好过,想想那位侯副省长,梁桂芝就有些胆战心惊,那位也是华西政坛上无人敢惹的人物,早在担任省城市委书记期间,他就曾有一句名言:“谁惹火我一次,我毁掉他一生。”
侯副省长在华西省经营半生,曾被誉为本地改革派的一面旗帜,此时虽然稍稍受挫,但还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如今战事刚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