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森玉匆忙洗漱完，赶在他爸爸离开之前下了楼。
森市长作息规律到令人咂舌，每天六点半起床，七点晨跑，八点离开，绝对不会多留超过一分钟。
如果有事要和他说，时间必须掐得特别准。
敞亮的客厅，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吓我一跳。”姚淑仪一转身就看到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儿子吓得，手里装坚果的碗差点掉地上，忍不住抱怨道，“儿子，怎么神出鬼没的。”
“妈，我一会儿有事找我爸帮忙。”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柜子上，森玉拦住妈妈的去路。
儿子主动和自己说这件事，姚淑仪自然知道他后面的话，肯定想让自己帮着他说话。
难得见他有事求自己，她心里有些飘飘然，从小到大，森玉都仿佛知道自己要什么似的，从来没让她操心过，也正因为如此，养成了性格冷淡的性子，很少主动和自己亲近，反倒是她想方设法的和他套近乎。
难得有这个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心花怒放地开口。
“终于知道妈妈的重要性了，帮你也可以，亲我一下。”说完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脸。
森玉看着她凑过来的脸，眉头一蹙，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还没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妈拉下头来，换成了他被左右亲了两口。
好巧不巧，这一幕刚好被他爸爸看到，森市长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姚淑仪看了看快被他爹用眼神瞪穿了的儿子，拖沓着小跑过去，黏在丈夫身边。
森市长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吃饭的时候还是把自己的老婆扣在自己旁边。
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口食物，森玉朝着主座上的男人开口。
“爸，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森市长头也没抬一下，简洁明了地吐出了一个字:“说。”
“把权叔借我一天。”
森市长终于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眉头一皱，孙权跟随了他十几年，市里所有的政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把他撤走一天，底下的人自己用着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刚想拒绝，没找到姚淑仪忽然凑过来，“老公，我今天休息，要不你也休一天，正好把孙权借给玉儿，我们去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两人因为彼此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很少能过二人世界，森市长听到还是有些动心的，可是一想到市里堆积的文件，他还是拒绝了。
“市里还有那么多事呢！”见姚淑仪脸色不悦，又补充了一句:“过两天我就陪你。”
见他不为所动，姚淑仪眸光微微一亮，使出了杀手锏嘴巴一瘪，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肯定不爱我了，哪有天天加班的，国家主席都有假期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你竟然不爱我了。”
森玉对他妈妈出其不意的招数已经免疫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森市长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姚淑仪一哭，他就抵挡不住，明知道她是做戏，却还是妥协了:“行了，陪你陪你。”
姚淑仪这才停止了“哭泣”，一手假装擦了擦眼泪，另一只手却拿过老公的手机拨了孙权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听了，森市长看了老婆一眼，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把今天的日程都往后调，玉儿有事，你先跟着小子一天。”
听到这句话，姚淑仪侧过身，对着森玉得意的眨了眨眼。
森市长挂了电话，睨了自己的老婆一眼，知道自己被他摆了一道，有些不如意地开口:“你看你，眼泪都没有。”
姚淑仪脸色涨红，避开他的眼神，娇嗔:“还不是都怪你，你早点答应，我就不用演戏了”
森市长见老婆小女儿家的姿态，心里一软，把她的手拉过来，细细的摩挲:“下次再这样，我也不会上当了。”
听到这句话，森玉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这话他爸说过不止一次，却每一次都败在他妈妈的眼泪里。
见事情解决，森玉也不多呆，离开的时候体贴的说了一句:“这几天我住公寓，不回来。”
离开家后，森玉带着权叔去找许诺言他们汇合。
有权叔在，自然不用担心，所有的基本都是他在交涉，但碍于森玉父亲的职位，没有利用特权，而是按照流程走，该排队的排队，该等候的等候。
来警厅办事的人很多，再加上宁益落海失踪牵扯到江凉主动认罪这一点，事情有些复杂，故而时间拖得有点久，差不多用了一整天才弄好所有的程序。
中途欧阳被叫进去问了一些细节，在他进去之前权叔已经交代过一些说辞，所以并没有纰漏，事情办的很完美。
反倒是森玉和许诺言百无聊赖在警察厅的大堂坐了一整天，惹得在前厅办事的女警频频出错。
下午五点左右，权叔带着一个文件袋出来，对着森玉欠了个身:“少爷，办好了，核实了情况后就会通知看守所那边，大概三天左右就会打电话来通知去接人。”
“谢谢权叔。”许诺言有些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
“许少爷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权叔不卑不亢的态度，许诺言心里生出一丝佩服，不愧是跟在市长身边的人，办事就是牢靠。
事情解决了，在场所有人都轻松起来。
走出警察厅的大门，明叔推着欧阳停在车子旁边，正准备弯腰抱他上车，没想到被他抬手制止，侧头对许诺言说:“诺言，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许诺言的走近他。
“帮我跑一趟z大。”
……
上完早上的大课，杨佳佳一边收书一边对着旁边的两个人说:“一会儿我要去趟教研楼，你们先回宿舍。”
“去教研楼干嘛？”向宝回过头来。
“让教授给我看看论文。”
“这都还早呢！你着什么急啊！”向宝道。
“修改的地方太多了，早弄早好。”说着，杨佳佳将自己的书递过去，“薇薇，帮我拿回宿舍。”
“嗯”李诺薇顺手接过，“我们回宿舍等你。”
交代妥当，杨佳佳眼神扫过她们俩，然后先一步离开了教室。
向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拐了拐李诺薇，“薇薇，你说佳佳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我感觉她这两天神神秘秘的，老是往教研楼跑，你说她会不会喜欢上哪个老师了。”
李诺薇没有她那么大的脑回路，有些无语地开口“你真的应该听佳佳的，少看点言情小说。”
“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不想再跟向宝讨论这个问题，李诺薇拉上她赶紧回了宿舍。
两人在宿舍百无聊赖的玩了会儿手机，又去了大教室上选修课。
距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许诺言忽然发消息过来。
【我在来你们学校的路上，下课别乱跑，好好等着。】
【干嘛！】李诺薇回了一句。
【有事找你。】
李诺薇问他什么事，许诺言就没回消息了，等了五分钟，李诺薇索性手机也不拿出来看，管他的，反正他来了就知道什么事了。
时间一到，教授就离开了，李诺薇看着周围逐渐散去的人群，连宿舍也不想回去，只在三个人的群里说了一声不和她们一起吃饭。
z市因为降了一场雪，一连几天都陷入冷空气中，连呼出的气变成了雾白色。
教室的玻璃有些雾蒙蒙的，到现在还没散去，李诺薇百无聊赖的盯着窗户上的白雾，直到许诺言的电话过来。
那边电话一接通就问，“你在哪。”
“4号教学楼。”
“我转个方向就到，你下来。”
听他这口气，应该是快到了，李诺薇挂了电话，慢吞吞地抱上书本走出教室，她在心里算着时间，脚刚踏出教学楼，许诺言的车刚好出现在视线里。
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李诺薇看着平缓朝着自己驶来的车子，有些惊讶，许诺言是改性了，竟然没有开他那些骚包的小跑过来。
“怎么今天这么低调，你的小跑呢！”李诺薇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边系安全带边问。
“今天出去办事，小跑太招摇。”
李诺薇“咦”了一声，在她的印象中，许诺言永远高调，永远是人群的焦点，很难相信他会这么低调。
“什么眼神，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李诺薇只觉得许诺言似乎心情很好，想了想，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问:“你找了新的女朋友？”
“没有。”许诺言想也没想就回答。
李诺薇不信，除了美女和香车，她想不通还有什么能让他这么高兴的，所以也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凉凉的说了一句:“你也不怕掐起来。”
“真没有，江凉出事之后，没忙着联系，都断了。”
“真的？”没想到许诺言竟然从良了，李诺薇有些惊疑。
“你爱信不信。”许诺言横了她一眼，发动引擎，车子立刻滑了出去。
“这么急找我什么事？”车子开进市里，李诺薇才反应过来问他。
“带你去见一个人。”许诺言打着方向盘，轻言道。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诺薇怔忡，上一次许诺言来接她也说过相似的话，就在那天，她亲眼看到了江凉的痛苦。
李诺薇心里莫名的有些抗拒，却还是沉默着没有拒绝。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停在了万达广场，李诺薇以为到了，没想到许诺言是带着她去吃饭。
看着他一副轻松的样子，李诺薇心里的抗拒才少了一些，如果真的是不好的事，许诺言应该没有食欲先跑来吃饭。
晚上七点半，许诺言把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立刻有服务员来泊车。
李诺薇一抬头就看到金碧辉煌的招牌，秀眉微蹙，掀目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一个大男人大晚上带我来酒店，你合适吗？”
“想什么呢！走吧！”许诺言率先一步走在前面。
跟着许诺言上了六楼，电梯上行中，轻微的晃动，李诺薇的心脏随着这一晃动收紧了一下，被压下去的抗拒又跑了出来，不知为何，距离目的地越近，她便觉得越心慌。
出电梯门口的时候，李诺一把抓住许诺言的手，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是不是和江凉有关？”
“差不多吧！”留下这句话许诺言就率先走在了前头。
顿时李诺薇心里凉了一截，她想不明白，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事能比江凉被抓进去更加糟糕的。
跟着许诺言一路走到612号房间，在看到来开门的人后，李诺薇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惊喜的开口:“明叔，你怎么在这里？”
相比较她的惊喜，明叔淡定太多了，他朝着李诺薇轻笑了一下:“薇薇，少爷在等你。”
“欧阳哥哥来了。”李诺薇一惊。
见明叔点头，她立马高兴的跨进去，果然看到欧阳坐在轮椅上。
刚想问他怎么来z市了，后边的许诺言已经先一步越过她走了进去。
“阿宁，人给你带来了。”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许诺言调整了一下坐姿，问，“你要和薇薇说什么。”
“阿宁……”听到许诺言对欧阳的称呼，李诺薇不可思议的问，“你们认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许诺言急急的脱口而出，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欧阳，“你说吧！”
察觉到许诺言复杂的神情，李诺薇侧过身，看向欧阳，他目光沉静的看着她，嘴角没有了平时的温润笑意。
察觉到他异样的变化，李诺薇也略微收起笑容，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欧阳哥哥，你要和我说什么。”
欧阳略微仰头看她，沉默了半晌，忽然沉声道:“薇薇，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李诺薇心理学有股不好的预感，连声音都轻了很多:“嗯，你说。”
“我本来的名字。”看着她，欧阳缓慢的吐出这三个字，“是宁益。”
李诺薇有些恍惚，似乎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的本名，是宁益。”欧阳紧盯着她，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霎时，李诺薇就像被雷击中，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差点跌倒。
扶住旁边的墙，李诺薇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一定都是梦，“怎么会……为什么……”
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欧阳，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伤害江凉的人，不相信如此温润如玉的欧阳哥哥会是曾经桀骜不驯的宁益。
回过神，李诺薇茫然的看向一旁的许诺言，颤声问:“许诺言你说，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我。”
她企图从许诺言那里寻求一丝认同，没想到许诺言只看着她，眼里有些不忍，“薇薇，我也不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
脚下一软，李诺薇彻底跪倒在欧阳面前，她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纤细的手指在灯光下白得透明。
她动了动嘴巴，却语不成句，最后只哽咽着叫了一声“欧阳哥哥”，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欧阳任由李诺薇紧紧的抓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泪砸在手上，就像硫酸灼烧皮肤。
他从来没有想过，悲伤到来的时候会如此巨大，血淋淋的伤口以粗暴蛮横的方式撕开，露出里面脆弱的芯。
他以为他早已经不再痛了，心上早已经磨出厚厚的茧，可是，没有，还是痛。
他的人生，从遇见江凉那一刻，就感受到了痛苦。
许诺言看着他们，恍惚中，似乎又看见了江凉十五岁那抹瘦弱的□□着的身体，还有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
心脏一缩，他也跟着难过起来，这一刻，他忽然有种预感，宁益的到来，或许并不是曙光。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半个多小时，李诺一直都在重复说着这句话，说得欧阳眼眶都红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不止是朋友，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他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最后许诺言看不下去，把李诺薇从地上拉起来，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你最近哭得太多了，再哭眼睛要坏了。”
李诺薇扶着他的袖口站起来，哽咽着说，“我也不想哭，可是我一想到江凉我就难过，她明明受了那么多的苦。”
欧阳神色微动，眼底有些细碎的忧伤。
许诺言看到，神色一痛，拍了拍李诺薇继续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江凉很快就出来了。”
“真的？”李诺薇止住眼泪，红着眼睛问。
“今天刚把手续办好。”帮她理了理头发，许诺言柔声说，“最多一周江凉就可以出来，你乖乖的等着就好。”
李诺薇眼眶一热，噙着眼泪点点头。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陷入痛苦中，看不到任何希望，许诺言的话无疑是雾霾中透出的蓝天。
她收起眼泪，看了一眼欧阳，神色复杂的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欧阳哥哥。”
欧阳眼眶有些红，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对着她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太苦涩，带着淡然和无奈。
李诺薇睫毛一颤，鼻头忽然就酸了，这些年，他的孤单和伤痛□□裸地展现在她面前，她知道，他过得很不好，他不回去，不是因为他逃避，而是，不去打扰。
他的一生被禁锢在了轮椅上，而他的心，从伤害江凉那一刻开始，就被上了沉重的枷锁。
一想到这点，李诺薇又狠狠地难过起来，眼眶没几秒就红了，眼泪刚准备掉，被许诺言一声惊雷吓得憋回去。
“你们还有完没完。”许诺言把她拉起来，有些嫌弃的说，“再哭快赶上孟姜女哭长城了。”
李诺薇脸一红，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
见李诺薇眼眶都红了，许诺言心里一阵火大，睨了她一眼，“矫情。”
“你管我。”狠狠瞪了一眼许诺言，李诺薇跑两步坐在了欧阳旁边的沙发上，转头问，“欧阳哥哥，你怎么知道江凉出事了的。”
许诺言把轮椅朝她的方向推了一点，让欧阳正面对着沙发，自己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森玉来k城找我。”固定好轮椅上的刹车，欧阳轻声道。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事。”
“我们以前就见过，上次在你家楼下，我猜他应该看出来了，我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江凉主动来找我。”
李诺干笑了一下，神色微怔，她也没想到，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她刚提起江凉，森玉脸色就冷下去，她以为他是不想帮忙的，如今听到这个答案，多少有些意外。
许诺言见她这个样子，大概也猜到了森玉去k城的原因是为了李诺薇，在旁边搭腔补了一句，“这次江凉能出来也是他找了他爸，权叔亲自出面事情才顺利解决。”
李诺薇神色微动，发现自己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一点，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在意的其实不是他对江凉的态度，而是那个被撞见的拥抱。
“是吗？”李诺薇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想继续谈森玉的事，李诺薇快速转移了话题，“欧阳哥哥，你当时不是掉进海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k城，是谁救了你。”
“是明叔。”看了一眼门口，欧阳轻声回答。
原来，几年前，明叔的儿子因为赌博差点被人打死，当时被欧阳拦了下来，因为这件事，明叔便投投桃报李，帮着欧阳做事。
出事的时候，明叔的电话刚好打过来，正因为如此，才第一时间救下了欧阳。
“我当初只是随意的帮了一下，没想到明叔竟然还了我一条命。”
李诺薇和许诺言也觉得有些唏嘘，际遇这个东西，太过于玄妙，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选择会带来那么多的连续效应。
感叹过后，许诺言忽又想起季洋说的话，直言不讳道:“季洋说你在k城住的条件不错，你这两年花销是怎么来的，靠那个老头接济吗？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有钱人。”
李诺薇听了他对明叔的称呼，狠狠地瞪了许诺言一眼，许诺言也察觉出自己不礼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收回视线看向欧阳，等着他的答案。
“宝瑞科技幕后老板是我。”睨了许诺言一眼，欧阳轻轻淡淡道。
“城东那家宝瑞。”许诺言想起北京路那家几乎成为z市地标的科技公司，“那儿的老板不是唐枫吗？怎么回事。”
“唐枫是明叔的儿子，我也是偶然发现他对智能器械，电子设备有着天赋异禀的能力，便给他投了这个公司，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他倒把公司管理得越来越好。”
许诺言怔了怔，没想到他们还在读书的时候，欧阳已经开始赚钱了，压下心里的讶然，刚准备问些细节，门忽然从外打开了。
明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和一瓶像是精油的东西，“少爷，按摩时间到了。”
“嗯。”欧阳神色一顿，随即轻声应了一声。
明叔走到欧阳身边，瓶子往茶几上一放，把轮椅转了一个方向，然后蹲在他面前，撩起他的库管。
李诺薇和许诺言的视线立马被眼前的一幕吸引过去。
欧阳的腿很瘦，却不是那种肌肉的精瘦，而是缺乏运动的瘦小，腿上皮肤很白，膝盖上面的有一条很粗的疤痕，横亘在整个大腿侧面，看上去极为恐怖。
明叔喷了点瓶子里的液体在手上，搓热后开始一点一点的按摩他的腿，力道很大，欧阳腿上的皮肤很快就红了，可是从头到尾，他仿佛没感觉似的，眉头也不见皱一下。
许诺言蓦地咬紧后槽牙，隐忍着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李诺薇眼睛滚烫一片，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欧阳的腿，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心里泛起涩涩的疼痛。
明叔交替按了十多分钟后，用毛巾擦去他腿上多余的药渍，放下欧阳的裤腿，转身出去了。
李诺薇看了看他交叠在腿上的手，轻声问:“你的腿。”
“车撞进海里的时候，撞到礁石了。”欧阳语气淡淡的。
那么惊险的情况，他却只淡然的提起，李诺薇眼眶一涩，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不由自主的朝前倾了倾身，抚上他的膝盖:“痛不痛？”
“已经没有感觉了。”顿了顿，欧阳又说，“薇薇，我这一生，早已没有所求了。”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眼里几乎没有任何欲望，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很平淡，仿佛对未来没有了任何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李诺薇只觉得心里艰涩难挨，眼泪又掉了出来。
这一次，许诺言没再说她哭哭啼啼，只在一旁静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