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水彩画斑驳陆离。
黎萧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看着她父亲李加索留下的“手笔”,满墙水彩泼墨画。
色彩与色彩冲突交融之中,所见都是最直观的差异与碰撞。
艺术,总是各色鲜明,彼此水火不容;但人间,往往是各色杂糅的一团灰,连黑白都不太分明。
顺着楼梯往下,忽然摸到一处红色墨水未干。
她沾了点儿在手指上,忽然一副凶残的场面出现在眼前。
——林芝把林浩宇推下了楼梯。
昨天晚上,林浩宇醉后失足从摔下去二楼,摔成了重伤。
因为天色已晚,没有惊动几个人,他就被抬进了林芝的房间。
“幸好林医生在家,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恐怕保不住了。”
管家一边帮林浩宇按被子,一边叫人把林浩宇抬上担架。
“何伯,别这么说。这次全赖他运气好,只是伤了颈椎和左腿,要不然,可就难办了。”
林芝推了推眼睛,“快把他扶到我房间去,我给他正正骨,再上个夹板。”
从二楼推下去,竟然只摔了个轻伤,林芝自己也暗恨下手太轻。
关上房门。
黎萧嘴角牵起一抹轻笑。
林浩宇的确是运气好。
幸好,昨晚摔下楼梯时,她还没有“休息”,出手护了一把,要不然,这会儿,他已经是黄泉路上的远行人了。
女孩对着墙面吹了一口气,将墙上玷污了“父亲”画作的血迹细数化掉。
整个墙面仿佛抖了一抖,将多年沉积的灰尘全散去。浓烈冲突的色彩瞬间鲜活起来。
她拾阶而下,自去餐厅用早餐。
老爷子和林峋正好在聊天,言辞间,似乎也提到三舅林芝。
看样子,这一家人总算醒神过来了。
黎萧缓缓坐下,优雅地切开面包,抹上黄油,加上两片培根,一片酸黄瓜,吃得开心的同时,还要了一碗鸡蛋面。
老爷子看着她,不知不觉又润了眼睛。
“李日尧,你少吃点儿,不怕长胖啊!”
林峋肆无忌惮地调侃她。
黎萧没笑,老爷子却嘿嘿笑了。
“晓晓胖了也好看。就是太瘦了,要多吃点儿,这段时间东奔西跑,一定很辛苦吧!”
说着,林如晦又堆了两个三明治放在黎萧盘子里。
“外公您也吃,身体才好,多吃一点更精神。”
黎萧说着,照单全收。
“我的天哪!你这副德行,以后谁敢要你……”
林峋一脸嫌弃,话还没说完,膝盖就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
他看了眼老爷子,再不敢开口。
“没事儿的,外公。我跟林浩宇是孽缘,这辈子就是互相克,多灾多难,但谁也拆不散。”
黎萧茶足饭饱,擦擦嘴,优雅地打了个饱嗝。
“哦?晓晓还信命?”
林如晦好奇地问。
原本他是不信的,只是当时迷迷糊糊中,看到黎萧翻书那一幕,再加上自己不治而愈的事实摆着这里,要说没有“神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对呀!我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一生平安,恶人自有天收。外公,不要脏了你的手。”
黎萧看着他的眼睛,给出一个十分坚定地警告。
擅预神事,必遭反噬。
这是规则。
林如晦思考了片刻,笑眯眯地说:“外公知道了。林峋,妹妹的话,听懂了吗?”
林峋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对李晓言听计从,但这么多年来,爷爷在林峋的眼里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点点头,将饭前关于三舅的一切猜疑,全都忘了。
黎萧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
每个人,都在神的游戏盘上。好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才叫:顺天应命。
那些不按规矩来的家伙……
黎萧抿了抿唇,仿佛还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