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真是他的情劫？”
“一念之差，天壤之别！他还是太过年轻了，铸下大错！”老罗垂下的眉眼，黯了黯。
“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秦娉苓将信将疑。
“你曾问过我，为何你与旁的鬼魂不同？为何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厉鬼恶鬼都终有一日能够入轮回，而你却没有？那时我没有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老罗步步紧逼，一声厉过一声。
秦娉苓不明所以，慌忙后退，脚边碰到鱼塘，一时不慎，跌坐在石墩上。
“因为你被天河弱水净化过，前程往事尽数忘却，只余一道魂魄游荡人间！天河弱水净化过的魂灵在冥界根本就没有轮回之路！而天河弱水……”老罗顿了一下，长叹道，“只有历届水神和水神继任者才能驱使！”
“然后呢？”
不知道为何，秦娉苓脑中一片空白，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一颗心却如同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般，生疼。
“元珩生来仙胎，功力深厚，这把斩神器伤不了他的根基，顶多让他回水域休养些时日罢了！”老罗放缓了语气，又宽慰道，“你这一刀下去，他才能回水域，继任水神之位！他如果知道了，巴不得你扎他呢！”
“既如此，你为何一开始不跟我说清楚？你说清楚了，我一见他就扎他一刀，这不就完了吗？”秦娉苓气愤不已地仰着头，大声嚷嚷。
老罗翻了个白眼，直呼道：“情劫情劫！你二人无情之时，你扎他有何用？累得他还得再下凡一次！得你二人生出情意了，他的护体神功认得你了，你才扎得进去，扎了才有用！他才会觉得痛！”
“……这哪是情劫，这是诛心啊！”秦娉苓愕然，眼中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
“九啊，你不伤他，他永远回不了水域！”
“我知道了。”
秦娉苓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泪如雨下，她抬手一把拭去，眸光中带着期盼，哽咽问道：“那我呢？你说我早无轮回之路，那为何让我复生？你之前说我好好行善积德，就能成仙，还算数吗？”
听此，老罗忽然闭上了嘴，神色凝重。
秦娉苓难过得哭出了声：“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
“我就只是棋子吗？活着就只是为了让元珩继任水神？”秦娉苓接受不了，声泪俱下。
“我就只能灰飞烟灭吗？”秦娉苓哭到不能自抑，哭着哭着，煞时想到了什么，她收了泪，忍不住抽泣着问，“元珩说我怀了仙胎，就能入水域了！”
老罗神色有些复杂，像是有些吃惊，方才被秦娉苓哭得涌上来的一点难过，突然之间就消散了，他想了想才答道：“这……或可一试！”
“那我就不用灰飞烟灭了？”秦娉苓赶紧爬了起来，目光炯炯。
“神界的规矩比之人间，只多不少，你怀着仙胎就算能入水域，恐怕也只能当个侍妾！”
“侍妾？”秦娉苓蓦地一睁眼，和元珩说的水神娘娘有些出入啊，但管他呢，跟灰飞烟灭比起来，侍妾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说了水神的侍妾，怎么说也跟小仙女差不多，她最初的愿望不也是想升天，当个小仙女吗？
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初心。
“侍妾就侍妾！我没问题！”秦娉苓想通之后，终于笑开了花，弯下腰，将斩神器轻手轻脚地拾了起来，格外珍视地攥在了手里。
“等我怀上仙胎就扎他一刀！”背对着老罗，秦娉苓的神色忽地变得阴狠。
老罗双眼一眯，不解地问道：“你……不恨他吗？”
“恨？为何恨？”秦娉苓转过身，抬眸浅笑，状似不解。
老罗满脸写着你真可怜，痛斥道：“是他亲手杀的你，还残忍地用天河弱水净化你，害你再无轮回之路！”
“你这么一说，好像应该恨他！”秦娉苓顿时怒容满面，大骂道，“都是他害的！害得我不能入轮回！害得我只能成仙了！”
“……”老罗刹时呆住了，无言以对。
“你放心，等我怀上仙胎，我狠狠地扎他一刀，以泄心头之恨！”
“……”老罗嘴角抽搐，久久不能言。
“老罗，我明白你此行的目的了，你可以走了！”秦娉苓收了斩神器，一掌拍在了老罗的肩上，脸上绽开了一抹笑。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老罗皮笑肉不笑，呵呵道，“既如此，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什么？”
话音刚落，老罗一挥手，周遭环境煞时变了个模样。
幻境中，一片梨花林，风吹花瓣落，满天白絮，远远一看，仿佛是置身于一片雪地之中。
两个小童嬉笑打闹着，时光飞逝，转眼间，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互相追逐玩闹，最后拥在一起，满脸幸福。
秦娉苓定睛一看，登时暗吃了一惊。
那两人的样貌，分明是她和连砚川！
“你和连砚川本有三世情缘，上一辈子是最后一世，你二人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可惜啊，你为祭河而生！连砚川本有飞升之资，因你死去，颓废半生，到了冥府，把河神给告了！你们这一世的姻缘，是他在冥界受刑六百年才求来的！”
“那他刚开始怎么不喜欢我呢？”秦娉苓一脸震惊。
“他本来可以成仙的，可是却在冥界受刑六百年，不管换是谁都会有点戾气吧！”
秦娉苓恍然大悟，神色自若地道：“那我真应该对他好点！”
“呵～女人啊！”老罗摇了摇头，话已交待清楚，转身就走。
秦娉苓眨了眨眼，梨花林消失不见，入目的夜色朦胧。
因为不适，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谁？”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秦娉苓下意识地攥了攥颈间的铜币，确认自己在隐身状态之下，这才抬眸循声而去。
乔南湘一身单衣，满目惊悚地望着她的方向。
她虽然隐着身，但弄出来的动静还是瞒不住人，就好比她刚才打了个喷嚏，把鱼吓得四处乱窜，枝头的树叶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