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派兵之后，叶初阳紧绷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随即目光狠戾：“你是如何确认秦尚书通敌的？”
夏益清把秦臻那三个铺子的流水递给了叶初阳看。
叶初阳的目光从凝重到愤怒，到最后怒不可遏，手捏着这本账簿的力度像是要粉碎它。
“所以，这些年秦尚书搜刮民脂，敛财伤民有数十万两白银了？”
要知道，朝廷一年拨给下面赈灾或是各处用的所有银两加起来才十几万两，秦臻一个人就敛财几十万两白银，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这倒是显得之前他上交的一万两银子很是可笑，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不止如此，秦尚书收了夏朝的钱，替他们招兵买马。”夏益清道，这些人马还是北齐的民众，让北齐的人来打北齐，真是好狠的用心。
秦尚书是两朝元老，是先帝在位时的重臣，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有辱整个北齐。
夏益清害怕叶初阳觉得证据不够，补充了一句：“之前那拨刺杀过臣弟的刺客审问的卷宗在大理寺，明日会有大理寺丞送过来的。”
这一切已经如此的铁证如山了，秦臻是怎么逃都逃不脱一死了。
想到丽妃刚被废黜，夏益清就进宫了，叶初阳盯着他的眼睛，不错一字地问：“孟修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之前她在宫外祭拜镇国大将军的时候与臣弟一同遇见了行厌胜之术的道士，才是这一切的源头。”夏益清坦坦荡荡，他不怕叶初阳知道。
“你喜欢孟修竹？”叶初阳冷不丁地如此发问。
夏益清这次很确信地点头。
他的坚定在叶初阳的脑海里晃荡，叶初阳又想起刚刚孟修竹的决绝，有些嘲讽的一笑：“你想娶她？”
夏益清没有丝毫迟疑。
“是的，臣弟想求娶孟修竹。”
夏益清本来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出口的，可是男人之间的竞争很是分明，他能够感知到叶初阳对孟修竹感情的变质，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你……”叶初阳的心现在难过地好像要爆炸了一样，这一个晚上他的脑子接收了太多的讯息，现在像闷着一块石头一般。
“你可有想过，她曾是朕的皇后，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你若是娶了她，岂不被天下人笑话我北齐皇室。”叶初阳能够想到的阻止的话只有这句。
夏益清却不在乎：“她可以更名嫁给我，臣弟并不介意这些。”
叶初阳只是冷哼了一声：“反正朕不准许，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王侯皇室的婚约都是由皇帝和太后赐婚的，没有皇帝和太后的允许，夏益清还真不能随意地娶孟修竹。
夏益清低低地笑了一下，如果婚事需要皇帝和太后的允许的话，那他就自己来当皇帝，就没有谁能够阻拦他了。
若是孟修竹再次，定会发现夏益清的好感度竟然在持续增长，竟没有停下的趋势。
他将事情捋顺了，目光愈发戏谑，很是愉悦的样子，刺激着叶初阳：“还望皇上赶紧解决国之蛀虫，先不要忧心这些家长里短，儿女情长才好。”
他愿意提供的证据也就这些了，剩下的由叶初阳自己去忙吧。
夏益清说完就要走，只是在离去时没有回头地说了一句：“皇上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整日沉溺于后宫的温柔乡，莫忘了体察民情和军心才好。”
说完离去，这话像是当头棒喝打在叶初阳的头上。
他忽然变得诚惶诚恐，惊觉自己竟然失职已久。想到秦臻做的这么多事他一件都不知道，反而都被夏益清和孟修竹给查出来了。
叶初阳痛苦地瘫坐在地，开始他继位以来第一次深刻的思考。
翌日早朝。
叶初阳当着百官的面细数着秦臻的罪名，并将大理寺给出的罪名当众宣读，最后指出秦臻通敌，诛九族。
秦臻在尚书府被当场抓住，整个尚书府上百口人没有一个逃脱的。
孟修竹在后宫听见由前朝传来叶初阳要问斩秦府上百口人的时候很是错愕，秦臻所作所为，估计是连枕边人都不清楚，却还要连累府上从不知情的小厮，很是无辜。
只需要做错事的人来受罚即可，孟修竹的想法从来都只是秦臻和丽妃受罚，无辜的人不应该卷进来的。
孟修竹有些纠结，她到底该不该管这个闲事。
她想要去为他们求情……但是她却没有立场为他们去求情。只是秦尚书和夫人毕竟是李婕妤的亲生父母，秦臻是非死不可，但是秦夫人呢？
她对丽妃那么好，显然是以为丽妃是她的亲生女儿的，还有李婕妤提起秦夫人的时候是那么地眷恋，饱含感情，怎么可能舍得她死。
“呼……”孟修竹呼出一口气，很是艰难地在做着抉择。
她想问问清影和裁云的意见。
“诛九族是定了的罪名，不可以轻易更改，除非他们家能够翻案。”清影依然是那个冷酷的清影。
裁云一脸愁苦：“姑姑，他们确实很无辜，但是如果你求情说不定会惹怒皇上，通敌这种事，怎么可能有求情的余地呢，你还是不要为他们以身试险了。”
他们说的孟修竹都懂，她比谁都贪生怕死。
她想不清楚，最后还是决定看看李婕妤的态度吧，如果她不希望秦夫人死，她就试试，如果她对他们没有特殊的感情，那她也没必要为她争取这些。
尽管外面翻天覆地，朝廷格局动荡，孟修竹来葳蕤轩的时候李婕妤还是一双纤纤素手在亭子煮茶看花，很是惬意，不受外界影响一般。
孟修竹反而都舍不得打扰了，只是笑着道：“李婕妤好兴致啊。”
这倒是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
孟修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马上想回想一下姐姐的模样，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姐姐的样子了，她可以想起以前的所有人，唯独亲人的样貌想不起来了。
李婕妤看着她的脸色几变，有些担忧地问：“孟姑姑如何了？”
孟修竹神思震荡，还是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闭了闭眼，发现自己是真的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