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撞见过几次呢？”孟修竹问德妃，她要先找个切入点，一直派人跟在丽妃身边是一定会被察觉的。
德妃徐徐叹了一口气：“还真不好说啊，上次她是和御花园的一个扫地太监交头的，但是其他的还是不大清楚，这个太监我之前是想留意一下的，但是最后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倒也不奇怪，虽然丽妃手中没有那么大的权势，但是她那个尚书爹爹有。
孟修竹想起李婕妤，多问了一嘴。
“你知道葳蕤轩的李婕妤吗？”
她这么问起，德妃却并不惊讶的样子，显然也是知道的。
“丽妃好像对她格外的关注，她被丽妃罚过几次。”德妃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李婕妤家世简单，从来不在任何人的捕猎范围内，所以尽管清贫，但是活的也还算安稳。
孟修竹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的地毯上的花纹，思绪漂浮到和李婕妤见面的那一天，她现在是铁了心要调查一下李婕妤和丽妃的事了。
从丽妃那里找不到突破口，不如直接问李婕妤来的痛快。
孟修竹这么想着，脚下生风一般离开了坤宁宫。
“我先走了，你继续留意着。”
德妃看着孟修竹那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看到她的贴身婢女了如指掌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葳蕤轩离的实在是远，孟修竹跑一遭都是费了大劲，但是她到葳蕤轩的时候还是明显的发现了差别。从前内务府在丽妃的指使下克扣葳蕤轩的月银，装饰布置也十分简朴，在她吩咐了内务府按规矩办事后他们倒是乖觉。
她人还没进去，李婕妤就先出来迎接她了，向她见了个礼，面目含笑：“孟姑姑今日怎么过来了。”
孟修竹跟着她进去坐下，只是喝茶的时候能够感觉得是新茶，看来是内务府送上的。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地问：“你和丽妃是有什么过节吗？”
孟修竹没有像对其他人一向的虚与委蛇，而是开门见山表明她的心思，也是因为相信李婕妤不会说出去，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在里面。
“你想知道什么呢？”李婕妤的睫毛颤颤，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孟修竹更加坚信她们都觉得对彼此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是一种亲人一般的熟悉。
“我只是好奇你和丽妃的关系，我知道她经常故意针对你，克扣你的用度，即便是比你位份更低的妃嫔也不曾被她苛待过。”
孟修竹话说到这里，透明且真切，就是希望李婕妤说的也都是真的。
李婕妤抬眼看着孟修竹，望进了她的眼眶，她只是淡然一笑，手中提着茶壶给孟修竹又倒了一杯。
“我和她呀，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估计只有我和她知道，你想知道吗？”
她给孟修竹一个选择的机会，由孟修竹决定是否真的愿意了解。
孟修竹的手在袖子下悄悄握紧了，她有一瞬的退怯，却还是点了点头。
李婕妤才真正笑开了，好像不怕孟修竹知道一样的坦荡。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李婕妤说话的时候用眼神遣退了其他的人。
“我和她，其实我才是秦尚书的女儿，她和我身份互换了。”
她这么满不在乎的说出了让孟修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话。
“你真的是秦尚书的女儿？”
李婕妤点头，好像要和盘托出一般地把想说的不想说的都一起说了。
“受宠的位份高的妃嫔每年都会有家人进宫探亲的机会，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我与秦夫人长得惊人的相似。我去延禧宫给丽妃庆生时听见秦夫人问丽妃夏日大腿可否还会起痱子，我便知道了我是她的女儿。”
大腿会起痱子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说的很平静，其实她自己知道的时间也还不久。
“当时丽妃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我心生疑窦，没有离开，我才听见秦夫人离开后丽妃亲口承认说我可能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那个时候李婕妤尚未离开延禧宫，所以还是被丽妃的宫女发现了她的足迹，只是丽妃没有赶尽杀绝，也许是因为起码她还是一个小官员的女儿，轻易动不得，只是她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丽妃的心坎上。
孟修竹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沉默相信，还是在逐渐地缓冲中。
她千万没有想到丽妃和李婕妤还有一场身份互换的戏码，但是又要如何解释她和李婕妤之间那种亲近的感觉呢。
听完这一切，孟修竹想到那个利用着丽妃的秦臻，也只有一句话安慰她了。
“当尚书的女儿也不见得是好事……”
她这么说，李婕妤虽然不知道丽妃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头认可。
“我现在只要能够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其他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修竹突然想到李婕妤在后宫这么久，她冒昧地问了一句：“你有被翻过牌子吗？”
李婕妤一顿，随即摇头。她进宫之后走到一直都是明哲保身的路，她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女儿，也从来没想过去争宠，所以，在宫里一直都是个透明人。
她笑了笑，不在意：“这后宫翻牌子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少位份低的妃嫔都是从来没有被宠幸过的。”
她们也许和她一样都是死心了的人，每天侍弄花草了却残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偌大一个皇宫就是密不透风的城墙，她们只是豢养在其中的囚犯而已。
孟修竹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她的思维，她看见李婕妤眉眼间淡然却藏不住的忧愁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离开皇宫？”
话一说出口的时候孟修竹就愣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李婕妤显然也是被震住了，随即僵硬地牵扯着嘴角：“孟姑姑是在说玩笑话吗？”
只要进了这宫里，那不论生死都是宫里的人了。
李婕妤自己不察，但是系统却很清晰地告诉孟修竹，李婕妤在听见要带她走的时候心在颤抖，直接加了五个好感度。
李婕妤一定很心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