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应允
晋国肯出兵帮助大楚对付大夏，这对于大楚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高兴之余，他仍旧是有些担心——担心晋国会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如若是割地卖城，他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可若是他们想要将郁书容要回去呢？
煜褀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经常想起当时南巡时，郁书容同他做的那个交易，从前他未曾细想过，而今细细想来，她竟是早有准备似的，仿佛老早就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做。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煜褀有些想不通。
从前他一直认为郁书容是郁家派来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可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煜褀不会拒绝晋国帮助的要求，但若是他们之后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嘛……
煜褀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的冷芒几乎潜藏不住。
因为上次的忽然昏倒，他被迫在床上躺了数日，桌案上的奏折堆了一叠又一叠。洛涵衍不在，在政事方面他自然也信不过别人，故而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便都留到现在才处理。
不过说是处理，也是躺在床上处理。然而处理政事本也无所谓到底是在桌案上处理，还是躺在床上处理，煎熬的都是心血罢了，到底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陛下，药温了，再放就该凉了。”
宋悦真将药碗递到了煜褀的床榻边上，柔声劝说道。
“朕最不爱喝这些苦东西。”煜褀闻着那苦涩的味道便不由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嫌恶的模样。
从前，都是郁书苒哄着他喝的这些苦药，可是后来……
煜褀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将那翩然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直视着自己面前的人。
分明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一张脸，怎么如今，他们二人之间却变得如此生疏。
“良药苦口，陛下还是喝了吧，否则身子怎么能好？臣妾叫人准备了蜜饯，待陛下喝了药便可以吃了。”宋悦真好声哄道。
虽说怕苦这个习惯一直未曾改变，可煜褀到底也不是需要人讲道理才会喝药的小孩子了，故而也没有啰嗦几句，便从宋悦真的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便拾起一块盘碟之中的蜜饯，塞进嘴里。
蜜饯很甜，可是总觉得和记忆中的味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明明都是御膳房做的，能有什么不一样？
煜褀靠坐在床榻前，待口中的苦涩稍稍褪去了一些，方才抬眼望向那来给他送军情奏折的大臣。
“你说说看，晋国提出了什么条件？”
大臣这才捏着衣袖抹了一把汗，却不敢抬头正视煜褀，只低垂着眉眼好声回禀道：“他们说……想要陛下，为一人寻一个好郎君。”
“谁？”
“晋国长公主，沈缥缈。”
……
这样的事情，虽说是沈呈玉决定的，但总也不好瞒着沈缥缈不告诉，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一旦告诉了沈缥缈，便一定是一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位长公主的性子，可是所有公主之中最不好相与的。
也不能说是不好相与，顶多就是比旁人……稍微任性了那么一点。
“嫁到大楚去？！我不嫁。”
“我的姑奶奶，这哪里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啊，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就连大楚那边都没有异议。”自幼教导沈缥缈的老师傅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虽然他跟在沈缥缈的身边这么多年，也一向是头大惯了的，可像这么大的时候，大概也就只有当年先帝赐婚的时候了吧？
“陛下的意思？皇兄的意思，怕是觉得我在晋国碍眼吧？”沈缥缈冷笑一声，显然是不将沈呈玉放在眼里的，更匡坦什么尊敬。
“当年父皇在的时候，我说不嫁就不嫁，如今即便是他当了皇帝，也不能改变我的心意分毫。”
“姑奶奶，你这又是何苦？”老师傅叹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
这位长公主的脾气向来是倔得很，若是她认定了什么事情，无论谁说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无谓于在这些事情上得罪陛下和国师大人啊。更何况，您的年岁也不算小了，在晋国又……”又名声不好。
老师傅没有将后面几个字说出来，然而那意思却是分明如此的。
“难不成你打算这辈子都孤家寡人一个？”
“我怎的就算孤家寡人了？我不是还有老师你呢吗？”沈缥缈对他这话十分不认同，仿佛她若是不嫁人，便会众叛亲离一样。
“老师……年纪大了，到底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说到这里，老师傅不由有些神情哀伤。
的确，他是先帝赐给沈缥缈做老师的，甚至可以说是看着沈缥缈长大的。
这丫头虽然任性一点，可心却不坏，只是天性如此，爱随心所欲，奈何却生在了最不能够随心所欲的帝王家，这对她来说，也许算是一种折磨吧。
年纪大的人，总是对有关年岁的事情格外的敏感。
即便是老师傅也不例外。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老师傅的伤心事，沈缥缈不由扁了扁嘴，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道：“难道到了这个年岁，就一定要成亲嫁人吗？我偏不，我若是等不到对我心意的如意郎君，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嫁。”
“那若是对你心意的如意郎君在你七八十岁的时候方才出现呢？”
“那我便七八十岁的时候嫁给他。”
“胡话。”老师傅皱眉斥责道。
然而沈缥缈却是不服，分辨道：“我这话是真心的！我说不嫁，便一定不嫁！”
“殿下！”老师傅只觉得沈缥缈越说越离谱，怎么这么多年了，年岁长了，这性子还跟小孩一般的胡闹呢？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说不动沈缥缈的，故而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好生劝说道：“陛下已经要大楚承诺，大楚所有的青年才俊，供你挑选，定然给你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供我挑选？”听到这个形容，沈缥缈不由有些想笑，然而刚要开口嘲讽，脑中却闪过了一个面孔，叫她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