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斩蛇
没有虫鸣，没有冷风，有的只是两个人或浅或重，交叠起伏的呼吸声。
郁书容和洛涵衍并排坐着，听了洛涵衍的描述，大概也知晓了他们所在的这个洞穴约莫是一个天然溶洞，只因平日里外面密密麻麻的灌木将这洞口遮挡起来，才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而现在夜色正浓，他们二人躲在这里，想要被发现便更困难了。
洞口密密麻麻的灌木相互交织掩映，饶是月光也只能透过那窸窸窣窣的缝隙透下来，然而那些少的可怜的黯淡月光对于这个偌大的漆黑的溶洞却是杯水车薪。
郁书容背靠着石壁，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冰冷，仿佛与洛涵衍身上的温度如出一辙。
“我们怎么出去？”郁书容抬起头，望着头顶交织的被灌木枝干切割的丝丝缕缕的清冷月光，不由缩了缩肩膀。
这溶洞里现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想要爬出去太难了，更何况这里离地面还那么高，一不留神摔下来，说不准又要受伤。
可若是等到天亮，那必然会更容易被搜山的人发现，到那时候，他们二人想要脱身便更困难了。
“再等一等吧。”洛涵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是多亏了这浓郁的黑暗，才能够将他身上的血迹遮个严严实实，不会叫郁书容担心，“现在出去的话，说不准还会撞上搜山的人，到时候不好对付。”
他这样说着，却是刻意将自己的呼吸放缓了几分，仿佛是在强忍着些什么。
其实他的顾忌也不无道理。若是放在平时，即便他们现在出去与搜山的人装个正着，凭他的本事，大抵也能够将郁书容顺利的带走，可眼下……
洛涵衍垂了垂眸子，陷入无边的沉默之中。
不过郁书容却是没有察觉到他这沉默后的隐忍，只是以为他是顾忌着此时还不知下落的林曜和君否二人。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有没有被搜山的人抓到，希望林曜那小子能机灵一点吧。”郁书容嘟囔了一句。
她这一走便是将林曜和君否二人扔在了那里，眼下这么多人搜山，如果他们一直呆在原地，难保不被发现，可若是胡乱走动，也难保不会撞上搜山的侍卫。
“这边不是找过了吗？”
“是吗？再找一遍吧。”
外面又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透过灌木缝隙透进来的还有昏黄的火光。
郁书容抬头朝着那隐隐约约的光亮望去，大致猜测着这个溶洞的高度，约莫着怎么也有十来米。
这样的高度，方才她掉下来的时候若是没有洛涵衍在下面接的那一下做缓冲，甚至是在摔倒的那一瞬间做肉垫，她大概是一定会折个胳膊或者是腿了。
想到这里，郁书容不由回过头想要借着那微弱的光去看洛涵衍：“你……”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觉得手背一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身上。
郁书容的目光很快被吸引了过去，然而待她隐隐约约看清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东西时，不由一瞬间觉得后背发凉。
“涵、涵衍……”郁书容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舌头打结，头皮发麻，然而又碍于外面还有搜山的人在，却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压着嗓子小声唤着。
“蛇、是蛇！”郁书容望着那个盘在自己腿上，梗直了身子滋滋吐着信子与她对视着的，黑亮亮的东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软下去了，一只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洛涵衍的手，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嘘。别动。”洛涵衍显然也就着那微弱的光亮看清了与郁书容相互对峙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蛇，通体乌黑，漆黑的鳞片就着那细微的火光泛着光亮，叫人不寒而栗。
一双豆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仿佛是在审视自己的猎物，思考究竟要如何吞噬下咽。
郁书容握着袖刀的手压在那蛇冰凉的身躯之下隐隐颤抖。
溶洞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在他们所藏身的这个溶洞四周徘徊。
郁书容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洛涵衍的手心，攥出了一层虚汗。
洛涵衍一点一点的从剑鞘中拔出了长剑。
二人都是坐在地上，背靠山壁，这样的姿势下，想要抽出剑来是十分困难的。再加上外面搜山的人还没有离开，洛涵衍生怕自己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发出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他现在身上有伤，哪怕只是挪动一下身子都十分困难，要想要护住郁书容周全，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郁书容此时的注意力全然被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的这条蛇吸引了过去，全然没有察觉出洛涵衍动作的不对劲。
一直昂首挺胸的蛇头似乎是察觉到了洛涵衍动作的威胁性，缓缓的扭过头盯向洛涵衍，鲜红的信子上下卷翘，仿佛是在挑衅。
郁书容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去看。
然而下一瞬，那蛇便猛地向前窜去，郁书容猛地闭上眼睛，随即便有湿润的东西伴随着寒光一闪而过迸溅到了脸上。
郁书容唔的一声，几乎是强压着心中的惊恐抿紧了嘴唇没有喊出来，搜山的人还没有离开，若是此时暴露了，那他们两个人就都完蛋了。
“已经死了。”洛涵衍的声音沙哑，还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仿佛只是这一剑，便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般。
郁书容颤抖着睁开眼睛，仿佛一瞬间经历了生死两道大坎一般。
原本还昂首挺胸的蛇眼下已经被斩成了两段，躺在地上仿若回光返照一般抽搐着，唯有那恶心粘稠的血液，迸溅了郁书容一身。
她几乎是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向洛涵衍：“你没事吧？”
洛涵衍的头向后靠在石壁上，对上郁书容的目光唇角动了动，仿佛是没有力气说话一般，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方才的惊吓，郁书容的手还攥着他的手没有来得及松开，此时也就着上面那些搜山的火光传来的微弱光芒，终于弄够稍稍看清楚一点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