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无情也曾似有情
对上洛涵衍那说不清道不明，似商量似威胁的目光。
罗云归还是妥协了，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要说怕？其实她也不怕的吧。无论怎么说，逃命的本事她总是有的。
想到这里，罗云归又扬起了下巴：“好吧，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答应了，就要做。
罗云归跟在洛云的身后。
而郁书容，则站在了洛涵衍的身旁。
一个殿后，一个身旁。这待遇差距……郁书容也不是不会武功吧？
罗云归翻了个白眼，只能安慰自己能者多劳。
煜褀趴在洛云的背上，虽然洛云已经努力走的很稳了，可仍是有些颠簸。可他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竟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明明觉得冷的很，可身上却是异常的烫。
便是连背着他的洛云都有一种自己背了一个暖炉的错觉。
“阿苒……”
洛云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一跤。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洛涵衍那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的背影：“主子，公公公、公子他说话了！”
“废话，他又不是死人，能不说话吗？”罗云归抱胸翻了个白眼。
洛云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洛涵衍这才转头发话，然而脚步却并没有停下：“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洛云支吾了一声，煜褀的声音太小了，加上嗓子跟撕裂了一般，他根本就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雪珍啊~翠花啊~”罗云归的两只手托在自己的脑后，跟在后面悠闲的不能再悠闲了。
现在白雾已经散了，没有什么能够再阻碍她的视线。她自然也就不担心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趁乱近她的身了。
她相信，在绝对公平的环境下，没有几个人能够伤她。
洛云闻言不由仔细回味了一下方才煜褀嘟囔的话，似乎……好像……
他不由心下一震，连带着望向罗云归的目光都有些诧异：“诶？你离得那么远，你能听到？”
她当然知道了，因为他之前已经喊过一次了。
罗云归轻哼一声，似乎是不屑于跟他说话，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阿苒……”那湿热的喘息就扑在耳边。
洛云不由打了个寒战：“主子，他好像说的是……热？”
洛涵衍没有说话，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梦呓罢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他带回客栈救治才是。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洛云和罗云归说话的声音传进前面二人的耳中，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雪珍？悦真？
只是巧合吗？
她先前以为，于煜褀来说，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长姐郁书苒，还是宋悦真，又或者是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他可有可无的东西，是冷冰冰的物品，是随时可以用来牺牲交换权利的筹码。
他的宠爱只是基于他的权利，他的朝政，他的野心。
所以书中才会道：帝王无情。
郁书容跟在洛涵衍身旁，心不在焉的望着脚下，忽然觉得书中说的也不全然是对的。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的？这濒死之时梦呓喊出的名字，难道不就是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最为深爱的人了吗？所以他也是有情的。
只不过这份情，并非是所有人都能享的了的。
那其他人呢？后宫里的其他女人，被锁在那高墙大院里，终身不能踏出一步，只能守着那四方的天，盼着那无情的人，等着时光流逝，或老或死。
她们又有什么罪过？已经得到了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放其他人离开呢？
想到这里，郁书容转头望向洛涵衍，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略显清冷，好看的有些不真实，仿佛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遥远。
她的长姐郁书苒，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叫何朗的男子，飞蛾扑火，惨烈而终。
那她呢？她和洛涵衍又会怎么样？
她不想步她姐姐的后尘，更不想洛涵衍步何朗的后尘。
“涵衍。”她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看到脚下的石子，一脚踏了上去——那可真是锥心的痛。
“啊……”
郁书容脚下一歪，竟直接朝着洛涵衍的身上倒去。
下一瞬，长剑出鞘，只听“叮——”的一声，一枚银镖撞在剑刃又落在了地上，随之而落的还有一缕飘飘然的青丝。
恍若一只孤然起舞的蝶影。
飘飘摇摇，终于尘埃。
洛涵衍一手揽着郁书容，一手提着长剑横在她的身后，冷冷凝视着那街角黑暗的看不清的阴影处，不动分毫。
罗云归在后面吞了吞口水，她的确是察觉到了有危险存在。一直没有动作便是在等对方出手。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洛涵衍的身手居然这样的快。
方才对方甩出的暗器不是朝着他自己，而是朝着郁书容，一般情况下，人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关注自己的周边，而忽略旁人的情况。可洛涵衍居然帮她挡下了那银镖！
更何况她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郁书容摔倒是个意外。
即便他早有准备，也该被她突如其来的摔倒给打乱。
可是他没有！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似乎没有经过思考，本该就是这样。
罗云归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拔剑的！
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她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拒绝他护送这个昏迷的死狗回客栈的要求。否则……若是他们两人对上，她怕是毫无胜算。
——顶多，能喊句救命？
罗云归想到这里，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可手上却是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抽出了盘好的软鞭，照着地上甩了三下。
那啪啪的脆响回荡在整个长街。
“还不出来？”洛涵衍淡淡说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可往往越是平静的湖面，越是叫人忌惮。
因为你不知道，这样平静安详的湖面下面，藏的是什么样的鬼怪。
啪！啪！啪！
黑暗的角落传出了鼓掌的声音，在这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显得有些阴森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