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复言
玉竹坐在床上轻轻系着衣扣,面上泛着淡淡的潮红,一看方才便是经历了一番云雨折腾的。
郁书西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湿热的喘息就扑在耳边,莫名有些麻酥酥的。
“玉竹……谢谢你。”郁书西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仿佛是舍不得方才那片刻温存一般。
他转头望向床榻中间那抹嫣红,唇畔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连带着这句“谢谢你”都与平日里的语气不同。
玉竹怔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眸子微微垂下,细密的睫毛将眼眸遮了个彻底,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少爷,这是奴婢自愿的。”
所谓自愿,便是无论后果如何,都心甘情愿,不求结局。
郁书西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自愿二字实在是太过沉重,他到底没有办法担负。
“玉竹,我现在没办法……”
“少爷。”玉竹打断郁书西的话,语气却是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感情,仿佛方才的亲密无间都不过是大梦一场而已,“您不必说,奴婢都明白。奴婢从来没有那些不该有的指望。”
因为不敢奢望,所以便连话也不要说透好了。
郁书西的眸中一顿,终归是没有再说下去,他又何尝不知道?
可是当年他的父亲尚不能放过何朗,如今又岂会放过玉竹?
想要保下玉竹,必定就不能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宣扬开来。
“玉竹,你信我,我定护你周全。”郁书西握住玉竹的手,言语间颇有些赌誓的意味,仿佛是怕她不信,手上的力道还大了几分,眸中满是诚恳。
玉竹的心中一动:“少爷的话,奴婢自然是信的。只是……”
她忽然想到那日在永宁宫所见之事……
说起来,那日她在永宁宫所见的男子的背影,却是与今日宴饮时见到的洛大人有些相似。
“只是什么?”郁书西望着她,仿佛有些急切,似乎是怕她对自己的话不相信。
玉竹噎了一下,方才道:“没什么。奴婢该走了,娘娘找不到奴婢该着急了。”
她本是想告诉郁书西她那日在永宁宫门外所见之事,可是末了却是又说不出口了。
并非是因为她不知该如何说清楚,而是因为当年郁书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自幼宠爱万千的大小姐都难逃一个自尽的命运,若是说了,那这位二小姐又会如何?
儿女私情?许是这种东西,她们都不配拥有吧。
想到这里,玉竹竟对这位未曾亲近太过的二小姐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只盼望着她能够博得成帝的喜爱,不要步了大小姐的后尘吧。
……
甲板上有巡夜的禁军来回走动,终究不是可以久呆之地。
郁书容坐在船舱顶上,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不由淡淡一笑,竟觉得颇为满意。
只是时间久了,药效消退,她的身子已经不在燥热,经夜风一吹,还要不自觉的打个哆嗦。
“洛大人的兴致真好,还能陪我坐在顶上看星星。”虽然这星星也并没有几颗吧。
洛涵衍将那明黄色的床单在她的领口打了个结,似乎是怕她受风,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她的身上,似笑非笑道:“要报答我吗?”
郁书容噎了一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怎么报答?”
“恩,做牛做马,以身相许,你觉得哪个比较好?”洛涵衍说着,低头凑近她几分。
许是因为披着他外袍的原因,郁书容只觉得那股幽幽的檀香味越发浓了。可听了他这话,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做牛做马吧?洛涵衍大概还真的不需要。
可是若说以身相许……
且不说他们二人之间如何,便是郁书容现下的身份,就已经没有了说这句话的资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洛涵衍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又转过头望向那洒满细碎月光的河面:“跟我走吧。”
这已经是他今夜提出的第二次了。
郁书容有些微微的怔愣,望着他那张侧脸竟有些莫名的辛酸。
“我……不能。”她说着,复而低下了头,仿佛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洛涵衍。
跟他走这三个字实在是太过沉重,她说不出口,也舍不得让他去背负。
这要如何背负?
抛家舍业背井离乡吗?
那她又如何忍心?她难道可以自私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建议,要他抛弃自己的族亲,背弃自己的朋友,舍弃自己的前途梦想,然后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吗?
“涵衍。”她再次抬起头,却是没有望向洛涵衍,反而仰身向后躺在了船舱顶上,继续道,“我不能。”
我不能。这三个字仿佛是在告诉洛涵衍,又仿佛是在告诉她自己。
她不能那么自私。
如果要走,她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良久的沉默。
四周只有水流的声音,郁书容闭着眼睛,几乎怀疑洛涵衍是不是已经气愤离去了。
足足半晌,洛涵衍终于开口,声音中却仿佛有些疲惫,他只答了一个字:“好。”
好?郁书容睁开眼睛望向他,却只能看到一个坐在自己旁侧的背影,加上夜色的浓稠,便是这个背影都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她不由有些心虚:“你……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至少,不是拒绝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那平淡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似乎有些颤抖。
郁书容不由一噎,几乎不知该如何解释,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他真的生气了。
洛涵衍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索性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手肘撑在她的脑袋两侧,二人面对着面不过半寸的距离。
湿热的喘息扑在对方的脸上,带了些暧昧不清的味道。
郁书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几乎挪不开眼,那双墨黑的瞳孔在月光的掩映下有些微微闪着光,便如同这夜幕上仅存的几颗星一般。
“什么意思?”那声音低沉沙哑,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