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艰难抉择
隔日清晨，带着一丝疲倦从训练场回来的将士们发觉罗兰并没有跟往常一样给他们精心准备早餐，正感疑惑之际，却从沈凌儿的口中意外得知，原来罗兰在晨起时竟发起了高烧，这会儿还躺在自个的营帐内好生休息。
“大家尽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罗姑娘的，至于你们的早饭问题，按照将军的指令已经安排女兵为你们烧饭，你们且耐心等一会儿。”沈凌儿知道罗兰在大家心目中的重要性，所以先是开了口暂且安抚他们躁动的情绪。
“但愿罗姑娘能早日康复，毕竟我老是惦记着她做的饭菜。”坐在里头的其中一名士兵小声地嘀咕着，然而还是被耳尖的沈凌儿听了个正着。
都说想要抓住人心，首先要抓住对方的胃。看来这句话实属不假啊。
沈凌儿默默在心头感慨着，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离开营帐，寻思着想去探望一下罗兰的病情。
“凌儿，听闻罗兰生病，现在好些了没？”在营帐门口偶遇的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我正准备给她针灸，之前我已把药方给了一位女兵，吩咐她去镇上抓完药就立马回来煮。”沈凌儿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在用指尖挑放在最上面的红盖头后，一张包裹着大大小小的针粗布赫然映入姜云霆的眼帘。
“咳咳咳。”兴许是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所打搅，悠悠转醒的罗兰，面色苍白地凝望着背对着自己站在桌前的两人，扯着略微沙哑的嗓音，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你醒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点了？”直径走到床旁的沈凌儿，半蹲下身，将放在她额头上的白毛巾重新扔到放在身侧的那盆清水当中。
“将军，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生病，军队里伙食的提供就不会推迟。”罗兰很是愧疚地跟姜云霆道歉，好似自己真犯下什么过错。
“沈姑娘，谢谢你这么耐心照顾我，要不然我现在肯定会被烧糊涂了。”讲话渐渐有些吃力的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依旧艰难地对他们说着话，以表自己对他们的感激。
“你呢，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至于伙食那边的事，将军已经跟女兵沟通好，这几天的饭菜都由她们负责，你呢就先不要操心这些了。”沈凌儿边说边在床旁整理自己针灸所用的工具。
“既然凌儿都说了，那我也不需要重复什么了，我想对你说的也就一句话。希望你能早点好，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凌儿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尽量帮你解决。”
姜云霆表面上好似并没有说什么异样的话，但坐在一旁的沈凌儿能很明显地感觉出他好像意有所指什么。不过，当时她也不好过问。
“沈姑娘，姜将军真的很感谢你们从我进入军营以来就处处维护我，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嫌弃我的存在。现在我不小心生病，还让你们因为我计划临时改变，我打从心底是很对不起你们。”发着高烧的罗兰，说话难免有些感性。
不过这些恳切的话语，都是在这一刻她发自内心想要对他们都说的。
“罗姑娘，你不必要对我千恩万谢。眼下你只要想着如何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便好。”对待病人，沈凌儿一向好言好语，这会儿对罗兰说话的语气难免也会比平日里软一些。
站在她身后的姜云霆默默盯着那抹正在施针的倩影，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柔和了不少。
喝完药后，高烧退了差不多的罗兰，觉得躺在床榻上闲得发慌，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在军营外散心。
正当她准备在附近的小湖边歇息一会时，蔚蓝的天空中，一道白色的影子直直朝她所在的方向飞来，她双眸微眯，脸上的表情倏然骤变。
待警惕扫视了周围一圈排出附近会有可疑人物存在后，她才抬起手放在嘴边，朝天空吹了几下清脆的口哨声。
盘旋在空中的白鸽，听到这个熟悉的旋律，奋力地煽动着翅膀，眨眼间安然落到罗兰的点头。
“小家伙，辛苦你了。”罗兰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它的小脑袋，白鸽十分受用地叫了几声，很自然地抬起脚，让她把绑在它腿上的纸条抽走。
“罗兰，再给我磨磨蹭蹭的，就等着给你丈夫收尸吧！”大致浏览完纸条的罗兰瞳孔一缩，就连捏着纸条一角的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
“杂碎东西，还真把当回事了。”愤然将纸条撕成碎片的罗兰，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这口气给咽下肚。
不过，现在骂归骂，她最终还是必须面对眼下这般残酷的现实。
当初，她不就是因为受林正的威胁，才硬着头皮潜伏在这戒备森严的军营？
丈夫和尊严，她毫不犹豫会选择前者。但是，她现在真的无法下定狠心去做那件她一直都不愿触及的那件事。
就在她低垂着眼，在心底做一番煎熬的思想斗争时，伴随几道急促的脚步声走近，罗兰感觉自己的肩膀倏然一沉，一扭过头便对上几双满是担忧的眼神。
“罗兰，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罗兰微微一愣，一股暖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涌入她的心田。
“托你们的福，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嘴角扬起甜甜笑意的她，朝她们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虽然现在好了点，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啊。毕竟你没有我们这种铁打不倒的体质，折腾不起。”其中一位女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跟她讲话的语气十分真诚。
军营这个地方并没有像外界所说的那般冷血无情，只有亲自走进来才能体会到他们相互关怀的情谊。
在女兵的簇拥下回到营帐的罗兰，并没有立马躺在床上休息。单手掀开布帘走进去的她，收敛起残留在嘴角的笑意，更多地是对计划实施的纠结，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
每当夜深人静，只要她一闭上双眼，脑海就会浮现丈夫惨遭病痛折磨的场景，而在魂牵梦萦之后，她总会含着泪悠悠转醒，而枕边早已湿透。
尽管现在她所接触到的人，都是些可爱可敬的人。但，她终究还是要做出背叛的抉择。
想到这，她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枕边，掀开被褥的一角从床板的夹缝中掏出之前林正给她投毒所用的毒药。
只需投下一包，整个军营里的人在一夜间就会被覆灭。
而她，也会因此跟林正达成很久已经就约定好的共识。
“对不起了，大家。”她盯着放在自己掌心的药包片刻，随后渐渐握紧自己的掌心，神情黯然地呢喃着这句话。
与其同时，在角落里将之前所发生的都尽收眼底沈凌儿面无表情地从一棵苍天大树后身侧走了出来。
望着被女兵簇拥的离开的背影，她神情复杂地收回视线，寻思着应该在这个时候找姜云霆好好谈谈关于罗兰是敌方细作的事。
匆匆赶往姜云霆营帐的沈凌儿，未等站在门口的士兵通报，她便掀开帘子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一抬眼便看到正在伏案办公的姜云霆。
“凌儿，有事？”难得看到顾凌儿就这样闯进来的他，不紧不慢地收起握在掌心的笔，站起身稍稍整理一下穿着衣物。
“刚才我无意间偷看到罗兰收到了林正的发来的飞鸽传书，依照那个时候看她脸上的表情，我想我们早上思想工作无疑给我们加了多少分。”沈凌儿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用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姜云霆的身影。
“怎么，她已经放弃那个想法了？”本以为沈凌儿特意过来告诉这个好消息的姜云霆，双眸闪烁着光芒，望着她的眼神中都多了一分炽热。
“罗兰是探子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沈凌儿微微讶异，合着今天自己说这话不会多此一举吧？
“不早，也就近几天的事。”姜云霆重新将视线落在放在桌上的卷宗上，嘴里淡淡地回应道。
“我感觉罗兰，今晚很有可能会动手。”沈凌儿迟疑了片刻，还是跟姜云霆全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想现在的罗兰应该在房间里纠结到底该不该去做那一件事。”
要知道罗兰原本心肠就不坏，要不是被那帮人所逼迫，恐怕她现在也不用活得这么痛苦。
在这点上，沈凌儿可以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多考虑一分，所以她想着眼下先按兵不动，等罗兰做出自己最终的抉择，她才会跟姜云霆出手。
“凌儿，你对这件事有把握？”姜云霆的嗓音低沉也又略微沙哑，不过却极有磁性。
沈凌儿朝他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狡黠如狐狸的双眸闪烁着亮光。
显而易见，她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这一切的变数，或许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真正地得到落实。”站在窗台旁的沈凌儿稍稍仰起脸，望着蔚蓝的天空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