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墨香斋前
“你们不进去，在外面做什么？”万宁正要开口时，两小孩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熟悉的声音。
司璃音循声看去。熟悉的声音，神情却是陌生的。只有触及到他眼睛，望进他眼中的那一眼，司璃音整个身体的血液又重新活络了起来。是他。司璃音嘴角不自觉挂上了微笑。
“五哥哥。”
两个小孩回过身子，不再与司璃音扯皮，便向万俟凛行礼。
万俟凛点头，他再向后看过去，才看到两个孩子后面，亭亭站着的司璃音。
此时他的嘴唇仿佛凝固了。再也张不开，说一句也觉得费劲。他知道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想要听到他对司璃音说刻薄、凶狠的话，平日里倒表演的出。偏偏此时，万俟凛觉得开口犹如千钧。
万宁万寄还行着礼，觉得周围忽然寂静下来，他们小心地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五哥哥像是出神一般正瞧着某处。
“婢妾见过王爷。”是司璃音先开的口。她的笑意并不吝啬，此时却收起。她已经显怀，行礼甚是艰难。
万宁没看清万俟凛是怎么过去的。反正下一瞬，万俟凛就已经到了司璃音身边，双手将她扶了起来。“你有身孕，今后不必行礼。”
司璃音低下头，她忍得很辛苦，但并非忍不得。“多谢王爷。”司璃音说完这话，身子微向后面退了退，如此一来，万俟凛扶住她的双手，自然落空。
万俟凛眼梢带了些不常见的笑意。既然你要装，那我陪你一起装。万俟凛说道：“许久没见到你了。一切可好？”
司璃音听见这话还不确定，她抬头望见万俟凛含着笑意的眸子，才确定这是万俟凛一时兴起的玩笑。司璃音正经地回答：“婢妾一切都好。”
万俟凛前进一步，却重新抓住司璃音的双手：“让本王好好看一会儿。因为本王想知道，孩子是不是安好。”
司璃音牙都快被万俟凛这句话酸倒了。真想不到大名赫赫的五王爷，假正经起来这么可怕。
“五哥哥，若要看孩子，去找大夫把脉便可。”一旁万宁却忽然插嘴：“看大人的脸，怎么看的出孩子呢？”
“这你都不知道？”万俟凛却道：“孩子是我同她的骨血。如今我面色很好，我只需看她面色是否正常，便十之八九了。”
“是这样的吗？”万宁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万寄，万寄也不知其解地摇头。
“王爷。”司璃音出身：“婢妾是无意闲逛到了墨香斋，打搅了王爷做事。王爷见谅，婢妾告退。”
万俟凛有一瞬间地不想放手，却不得不放开。“好好养身子，若顺利生产，你便是王府的功臣。”
“是。”司璃音点头，离开。
万俟凛没有留念地转身，踱步进了墨香斋。
留下万宁万寄觉得奇怪。
万宁跑进来，撑着桌子看着万俟凛：“五哥哥，你好奇怪啊。”
万俟凛翻开奏折，口中冷冷道：“你们书房在隔壁。这儿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我知道。可是五哥哥，你既然喜欢司夫人，为什么不立她做正妃？又为什么不干脆请她进墨香斋来？”
万俟凛抬起头：“我喜欢她？”
“嗯啊。”万宁点头。他记得清楚，方才万俟凛看司璃音的眼神，同在王府时父王看母妃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
“世子殿下，可是误会了。”丛竹一旁解释道：“墨香斋向来不许女眷入内的。”
“我喜欢她？”万俟凛说着：“她既不像她妹妹司孺人每日为本王羹汤，更不像侧妃王氏日日向本王问安。本王方才，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温言，这也称得上喜欢？”
万俟凛嗤笑着。
万宁本是无比确信，才拿他们与自己的父母比较。可万俟凛此时眼中的嘲讽与轻蔑，让万宁不得不沮丧地放弃自己的猜想了。同时，万宁也为那个美丽的司夫人沮丧起来。
最悲哀的事情，不就是自己的丈夫并不爱自己吗。而且，还要为不爱自己的人生下孩子。万宁开始无比同情司璃音。
“脸上忽然这副悲悯的神情，”万俟凛出声打断了万宁的思绪，他斜睨着万宁，“又是在可怜谁？”
“啊。”万宁挠挠头，“五哥哥，我是觉得司夫人也挺可怜的。”
“什么？”
“她要为不喜欢的人生孩子，她的一辈子都栽在五哥哥身上了。”万宁是看着万寄此时不在这儿，才敢说这话。若是万寄在这，听了他的话恐怕会伤心：“就像我家，父王虽然对侧妃也很好。但是他的爱只能给母妃了。侧妃一天天长吁短叹，也不会快乐。”
“烦请五哥哥，若真的不喜欢她……”后面的话，万宁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他怎么能劝万俟凛，未来的皇帝，让他不爱的女人便不要生养？这岂不是犯了说话的大忌。
“算了算了。”万宁便道：“没什么了。方才是宁自己的胡说八道。五哥哥千万别往心里去。”
如同脚底抹油一般。万宁“噌”地溜了出去。
万俟凛重新将视线回到手中的奏折上，然而他心中的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万宁一介孩童，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自己焉能不懂？若是不爱，放其离开。可他绝不会让司璃音离开；更何况，他爱她。
“冰璃馆的下人怎么没有贴身伺候着她？”万俟凛沉沉问道。
丛竹回忆着：“司夫人原本的丫鬟笼花，日前出府回了乡；现在她身边是原先贵妃宫里带回来那个，还有就是一个刚买进府的小丫头。”
“两个都不是不太熟悉的。想必夫人不是怎么敢用。”丛竹猜测着。
“不敢用，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万俟凛皱眉。
“若王爷想安排下去，倒可以用韵意这边，以韵意的名义送几个丫鬟到冰璃馆。这样，侧妃她们也只会眼馋韵意；并不会在司夫人那处察觉什么端倪。”丛竹建议着。
万俟凛摇头：“她不是喜欢占便宜的性格。我以韵意为由放几个人下去，她便会真的全给了韵意。”
“这的确……”丛竹一想也是，便也觉得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