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血腥鱼腥
“侧妃可一定得记住了。”丛竹说完这句话，才悠哉悠哉扬长而去。
王泠牙齿打战，看着这死不瞑目的人头，喉间忽的涌出一股酸水。这令人恶心的血腥味，王泠从未如此真切闻见过。
王泠暗暗想着：是她小瞧了万俟凛。不仅是她，父亲也小瞧了万俟凛。她早该知道，万俟凛对父亲的人的厌恶。王泠后悔地想着，一脚便把脚下那恼人的东西踢得更远。
王泠最终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消息。因为王战派到王府的暗卫，已经尽数被万俟凛派人绞杀。
司璃音伏在案前。有一下没一下翻着手上的诗集。
元元撩开帘子进来，她手里抱着暖炉，“夫人，外面好大的铁锈味。”
司璃音推开窗，“这是腥味吧。”
“是啊。”元元将暖炉放在床边盖好，“铁锈的腥味嘛。”
司璃音蹙眉，谁知道这是铁锈的腥味还是……人血的腥味？
元元见主子手里卷着本书，说道：“夫人，夜深了。你可别看书，伤眼睛。”
“这屋头灯火明晃晃的，哪里伤眼睛？”
元元被司璃音回的没辙，探头问道：“夫人看得是什么书？”
“杂书。”司璃音低下头，“是一本诗集。”
“夫人喜欢读诗？”元元感兴趣的样子。
“还好。闲得无事可做。”哪里是闲，不过是心思疲倦罢了。
“那，这诗集上面可有什么好诗？”元元又问。
司璃音看了元元一眼，“倒是有一句：山翁手持青石骨，疑是元宝瘞中物。”
元元专注听着，思索不出其中意思，但之中“元宝”二字她听得真真切切。她的笑变得有些腼腆。“夫人是拿奴婢的名字寻开心呢。”
司璃音微笑：“元元，你可识字？”
元元老实摇头：“之前奴婢一直在奴隶市场。那些主人肯给奴婢一口饭吃就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求能去读书认字。”
“若是你愿意，可以自己学学。现在你还年轻，并不算晚。”司璃音慢慢说着。
元元将头摇成拨浪鼓一般，“这哪能啊。奴婢进了王府，到了冰璃馆，是在伺候好夫人的。旁的这些哪有心思？而且奴婢就算现在学读书认字，已经没多大用了。”
司璃音没再说什么。
“奴婢知道，夫人心是好的。只是奴婢天生愚钝，怕反而辜负了夫人的好心。”元元弱弱道。
“没什么。”司璃音看见元元眼睛，“你可以退下了。”
此话一出，元元内心多少有些惶恐。自己忤逆了夫人的意思，夫人此时叫她退下，是否是生气了？
元元是真想多了。司璃音不过方才恍然，知道太多的好意是荒唐，倒不如将好意收在自己心里留给自给，便不会那么被动。
司璃音一个人乐得清闲。“奇怪，今天白温初在忙什么？怎么都不曾见过他？”司璃音暗暗想着。
她望了望窗外，见天色昏暗并未全黑，屋里早早点起的是明晃晃的灯火，全然瞧不见冬日寒夜的黑暗。司璃音想起自己还有一事未明，正好自己心中苦涩难解。她便离了屋子，向着下人的房间慢慢走去。
一出屋子，司璃音便闻见周遭弥漫着的那股刺鼻腥味。不知道是冰璃馆附近发生了什么变故？司璃音好奇，然而并未打算出去查探。安全第一。司璃音心中劝着自己。她便只能掩住口鼻，掩耳盗铃般，只当做自己从未闻见过这股腥味。
期间她拦住一个干活的小厮：“这冰璃馆外面怎么了，怎的这么大股腥四面八方地飘进来？”司璃音问这话时，自己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说是内心仍存疑虑，实则不愿意相信罢了。
小厮见着司璃音第一反应便是被吓了一跳，急忙对司璃音行礼：“夫人怎么夜里还出来闲逛？外面风冷寒气重，夫人小心身子便不应该出来了。”
司璃音皱眉，她竟不知道比冰璃馆的小厮竟已是这么啰嗦了么？
好在司璃音开口之前，这小厮急忙调转了自己说话的方向，回答司璃音方才的问题。“回夫人的话，这飘进冰璃馆的腥味，咱们也觉得奇怪。不过正好方才萧管事已遣人去问了。”
“可有结果？”
“说是府里池塘的鱼被昨天夜里的寒霜打死了，今天才全慢慢浮了上来，所以才会始终有一股鱼腥味。”
“这是鱼腥味？”司璃音蹙眉：“真是奇怪，鱼游在水里，竟还会被寒霜打死？”
“奴才们也觉得奇怪。可他们给的解释便是这个。”小厮应承道。“夫人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
司璃音摇头：“不必。”她又何必为了这么件事情奔劳？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默契。就算这股味道是血腥味，而并非鱼腥味。只要要命的利刃没逼到自己颈脖上，那自己何必大动干戈。司璃音这样想着。
“对了，你可知萧管事的屋子在哪？”司璃音最后问道。
“萧管事？夫人对直走，下人房里最陈旧那一间，便是了。”
轻扣的门环惊醒了沉思中的萧风。意识回归的瞬间，他想起自己此时身在王府的冰璃馆。
萧风亲自去开门，打开门冷风倾洒进屋。裹挟着寒风一同来到萧风眼前的，是一张明媚美丽的脸庞。
“夫人。”萧风本是有片刻失神，片刻之后他恢复了常见的模样――苦大仇深的神情，简直粗哑的嗓音，“夫人夜晚前来，是想……”
“你想好了吗？”司璃音开门见山。不需要多说什么，萧风必然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已经算仁慈，给了萧风这么多考虑的时间。但是她不可能一直仁慈，今晚，萧风必须给她答案。
“我……”萧风看着眼前的司璃音，内心有些微的犹豫。“夫人，玉滦是我的妹妹……”
“哦？”司璃音轻轻道：“‘大义灭亲’，你应该是很清楚这四个字的意思。你可要记得，我从来没叫你选择，是你自己决定要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