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葬母
三月天，草长莺飞季。
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明清宛瞧着面前被堆起的小土包，最前面立着一块牌匾，上头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是阿兰自己亲手写的。
明清宛站在坟墓前头，她的视线落在跪着烧着纸钱的阿兰身上，抿了抿唇开口，“阿兰，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你的卖身契在这里，我替你烧了。”
说完，也不管阿兰同不同意，明清宛弯腰将两张卖身契都给丢入了火盆之中，阿兰一愣，她伸手想要从火中抢那卖身契，幸好明清宛早一步拉住了对方，她禁不住训斥，“你做什么？那些火烧得那么旺，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姐，你是不是不要阿兰了。”阿兰回头泪眼婆娑，她哽咽着说，也不等回复就继续抽抽搭搭，“我知道她们都说这死了爹妈就是命不好，可是阿兰不是，阿兰没有。阿兰不会克小姐的，阿兰只想要待在小姐身边。小姐...你是不是也害怕阿兰克你，所以要阿兰走...”
委委屈屈的话语倒是让明清宛哭笑不得，她不过是觉得这做下人也没什么好的。毕竟自己也没什么钱之类的可以给对方，怎么到了她的最里头自己倒像是一个要丢弃妻儿的负心汉了。
这还真让明清宛有些无奈。
“不是，阿兰你先别哭了，听我解释好么？”明清宛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我觉得卖身契对你没什么用处，而且对你而言还是一个束缚。你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也是一出生就要背负着卖身契么？你希望他被别人指指点点说自己的母亲么？我只希望还给你一个自由身，当然如果你想要在我身边工作我是很开心的。”
“我也会付你钱，知道么？”
阿兰呆呆地看着对方，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现在的身份会为自己的孩子带来怎么样的麻烦。也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为自己考虑。
如果说一开始阿兰只是想要报恩，那么现在她更加坚定了追随对方的步伐。
有这么好的主子，如果她错过了，她不就是傻子么！
阿兰直接双膝跪地，她的脑袋也磕在地上，重重的一下，那声音就连明清宛听了都觉得挺疼的。
“小姐，我愿意跟随小姐，请小姐不要推开我。阿兰虽然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但是阿兰这条命是小姐救的，所以阿兰希望可以一直追随小姐，直到小姐不要阿兰为止。”
虽然这番话是非常的表忠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清宛眼角一跳一跳的，她总觉得这番话怎么还有一点表白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你等会和我一起回苏府吧，现在先起来，我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我，这样会让我觉得对方在逼迫我去做决定，知道么？”
这话刚刚出口，阿兰立马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膝盖上面的灰尘，“没有，没有，阿兰没有逼迫小姐！”
明清宛轻轻地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女孩子脑袋，她才十五岁，个子却还没有自己前世十岁高，矮矮的个子，身子也格外的瘦弱，从那袖子底下伸出来的手几乎就是皮包骨。
这也不知道在黎府到底受了什么折磨。
“你到时候和我回去先不用做事，你先养好身子，我不希望一个身子骨不好的人在我身边。”明清宛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太严肃，又开口继续道，“我可不想要以后逃跑的时候还要照顾你的身体。”
阿兰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
“嗯，走吧。”明清宛转身走在前头，她瞧见那一直站在树那边的玉，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见自己先前的那些话，朝人抬了抬下颚，“去把车子牵过来吧。我们现在来得及赶回去京城么？”
玉抬头看了眼天色，摇摇头，“怕是有些困难，这些日子京城都是提前关闭城门的。”
“这样。”明清宛沉思片刻，“无垠，你帮我传信回去，告诉我的外祖父还有外祖母，我今晚会在城外休息，让他们不要担心。”
“是。”无垠领命退下。
“玉，你找一家客栈，我们晚上住在客栈，明早再赶路回去吧。”明清宛也不觉得自己先前做出要出城找地方埋葬春婶子有什么错，毕竟春婶子的尸体在那里已经躺了两天了，如若再不埋葬，这天气越来越热，怕是到时候更不好处理。
明清宛坐在车厢里头，原先阿兰还要坐在外面，却被明清宛给拽了进来，“以前春淳和冷月她们也都是和我一起坐在里面的，你不需要太紧张。我们可以先好好谈谈。你和春婶子以前很早就在黎府那里干活么？”
阿兰点点头，“娘亲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记忆就是在黎府。”
“黎府很不给你们吃穿？”明清宛眉头皱起，她还真没有在伺候的丫鬟里头看到一个这么瘦弱的。
阿兰摇摇头，“不是，不是的。黎府其实对我和娘亲很好。只是...后来娘亲被分去伺候二...那个女人，然后又一次娘亲给小姐说了好话。那个女人就很生气，不让人给我们吃饭，还让我们干很累的活，然后...娘亲身体也是那时候开始变差的...”
阿兰的声音越来越低，伴随着的是她的啜泣。
明清宛的手在一边紧紧地握住，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没有让自己忍不住要冲回黎府把那个女人再踩在脚下恶狠狠地打一顿。
“没事的，阿兰现在没事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明清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她不是什么很有正义感的人。但是明清薇的这些做法实在是让她气愤，恨不得直接将对方给杀了。
就因为一句好话就要被那样的折辱，欺负，最后甚至都不愿意伸手搭救。
明清薇还是人么？她真的还有心么？
“夫人，客栈到了。”马被勒住了缰绳，车子缓缓停了下来，玉率先下马，将那小椅子给放好了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