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母亲
“额。”明清宛眨了眨眼，装作一脸茫然地看过去，一只手抚摸着腹部，垂眸故意不看对方，而是喃喃道，“这个孩子真的不是黎剑的？”
“砰——”的一声，苏月央手中的那个茶盏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片，茶渍在她裙子末尾留下痕迹，她勉强笑了笑，弯腰去捡碎片时，低声问道，“你不记得那个人了？”
明清宛本身的眼睛很大，很好看，一双很标准的杏眼，看起来明亮清澈，她就这么直直地看过去，眨了眨，“什么人？”
“你，你真的忘了？一点印象都没有？”苏月央的话说得很稳，但是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似乎不太能够接受这件事。
这让明清宛更加好奇，沈明秋到底和自家是什么关系了。就在她想要下一步继续试探苏月央的时候，突然听见她倒吸了口冷气，鲜红的血液从手指伤口上流出，直接和地上的茶水混在了一块。
明清宛忙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帕，替她捂住伤口，“你怎么自己捡碎片！你看都划伤了！”
“你真的是，都多大了，捡碎片能不能小心点。小心爹爹嫌弃你！”明清宛接过春淳递来的那份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还时不时地轻轻地吹气，生怕那个药膏里头的刺激物质会让对方疼痛不已。
苏月央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人，明明是熟悉的样貌，却完全是不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时不时自己做母亲太过于失败，虽然她是明清宛生母，但是很多事情却从来不知道。她也和自己完全都不熟悉，就好像两个人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其中唯一没有断掉的联系就是血缘，而其他的交流却变成了可有可无。
多年后，明清宛变成了第二个自己，能够温顺地去接受任何的事情，对什么都有善意。但是自己到底是忘了教她，什么是底线，忘了告诉她怎么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头保护自己。
在明清宛失忆的消息从那人的手中传来时，她本想欢欢喜喜给自己小外孙做衣服，手指却被上头的针给扎了好几个孔。
其实在得知明清宛要回来的时候，苏月央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对方会不会比以前更加不亲近自己，会不会认不出自己？
但是在这一刻，她心里头暖洋洋的，就好像心中某部分空掉的地方被人给填补上了。
“你好点了么？还疼么？”明清宛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月央缩回手，温和笑道，“好很多了。宛宛，我...”
对不起三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在明清宛小时候再多点照顾，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就会更加亲近自己，但是她不得而知。
明清宛一把抓住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捏了捏，语气温和但是坚定，“我不知道我们曾经怎么了，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害我，你是我的娘亲，我能够感受到你和我的联系，兴许是血缘也可能是其他，我也说不清。就好像在门口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我知道你是我的母亲。”
对于情感不习惯外泄，甚至于能够保持自己情绪不变化的苏月央而言，那些话语就好像是往她平静的心湖里投掷一个个大石块，让她的湖面兴起波澜。
“我不太记得我们以前怎么相处的，但是我希望我们以后可以这么相处，可能会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但还是希望你可以接受现在的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回以前的我。”
最后的一句话，明清宛没有说出口，她在心里说道，当然，我希望这辈子都找不到以前的我。
话语过后的安静没有丝毫的尴尬，相反极为安宁，就好像两个人都在沉思着什么。
苏月央舒出一口浊气，她一把将面前的人紧紧地抱住，就好像自己这么多年想要做的却一直都没有做的一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我希望我可以做你的好母亲。”
明清宛使劲地眨了眨眼，让眼泪不至夺眶而出。她不是什么心机女，也没有什么铁石心肠，她的前世就是一个普通的孤儿。却在异世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她从未曾想过自己还会有母亲，但是这一刻，她有了。
虽然这份温暖是偷来的，她也很开心。
而在同个府邸遥遥相对的另一个院落里，奇珍异宝摆放得满屋子都是，外头的打扮也是雍容富贵，就连拱门上头都坠了极为奢侈的琉璃玉，到大厅的那一路却是凿了一个池子，池子里头都是名贵的江南锦鲤。短短不过几步路的池子上头还有一个小亭子，反正尽可能的让人一看便直呼富贵。
然而相比较那边的温情，这儿却是哭天喊地，活生生就像是再办丧事。
“你说都是那个贱女人生的给你弄掉的？”张娟娟磨着牙，恶狠狠问道。
明清薇双眼哭得通红，就这么跪趴，靠着她的大腿，边啜泣边说道，“是她，就是她给我的膏药，还是她让明红推我下去的，害得我差点都要毁容了！她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算计好的！”
“小贱人。”张娟娟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害得靠着她的明清薇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这就去让老爷评评理！让那个小贱人肚子里的野种给你偿命！”
明清薇一把拉住要直接冲出门的张娟娟，对自己母亲的脑子很是堪忧。
在明家长大这些年，明清薇很清楚地知道苏月央对明太傅的重要性，虽说有了什么奇珍异宝都在这儿，但是却每次都是先从那个院看了遍才过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母亲都已经和她斗了半辈子，这点道理都看不清，还一个劲觉得明太傅大公无私。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亲，明清薇没打算过多评判，而是将人拽回座位上头，当面下跪，“我希望娘可以帮我一个忙，我要亲自为我死去的孩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