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我会为您保留它
她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何德何能，去和他心爱的人比。
白诗凌生命的最后两年，经常教育她，人要有自知之明。
顾汐颜想，她也是时候，拿出这份自知之明了。
“邢召言，抱歉。”顾汐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之前，我也想过了。我还是想在婚礼上展现出最美的一面，所以，我想等生下孩子之后，再和你举行婚礼。”
情急之下，她找了个荒唐可笑的理由。
果然，对这个理由，邢召言根本就不相信：“顾汐颜，你以为我是傻子么？孩子生下来之后，你难道就不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谁都知道，生育之后的女人，身形难比生产之前的窈窕。
怎么到了顾汐颜这里，事情就反过来了？
顾汐颜硬着头皮解释：“我是吃不胖的类型。生下小熙之后，我的身材也很快就恢复了。”
她自己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都觉得站不住脚。
连顾汐颜都哄不住的谎话，当然也难以哄住邢召言。
“很好。”邢召言冷笑，“所以，你宁愿冒着让我们的孩子成为非婚生子的危险，也不想在怀孕的时候嫁给我？”
像他们这样的上流社会，待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如果顾汐颜在婚前产子，那么她生下的孩子，在上流社会眼里，注定就是个非婚生子。
哪怕他们先上车、后补票，这个事实都无可避免。
邢召言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即使顾汐颜早就下了决断，听见他的话，还是难免怔忡了一秒。
然而，她也仅仅犹豫了一秒。
一秒过后，顾汐颜点头：“是。”
砰！
邢召言彻底动了火气，抬手狠狠砸掉一个杯子。
上好的骨瓷茶杯砸到地上，锋锐的碎片溅起来，划伤了邢召言的脚踝。
鲜血顺着他裸 露在外的一点皮肤，丝丝缕缕地流下。
“血！”顾汐颜绷不住地惊叫，“邢召言，你流血了。”
他流血了，她居然还有心情管？
邢召言掀了掀唇角，勾起一个冷笑：“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外貌好了。”
语带讥刺。
刷的一下，顾汐颜的脸变得惨白。
尽管她早就知道，她的举动一定会让邢召言不满。可是，当邢召言真正对她有所不满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种情绪难以承受。
邢召言注意到顾汐颜小脸上的受伤，眼神略有松动。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安慰顾汐颜几句。但他的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地缩了回来。
“顾汐颜。”邢召言沉声问，“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还可以撤回你之前的话！”
多难得啊。
能让邢召言心软，她这也是独一份了吧？
可惜，她要的不是独一份，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汐颜苦笑着摇头：“不必了。”
她的拒绝，还是那么坚决。
“很好。”
邢召言嘴角动了动，站起来拂袖而去。
顾汐颜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一下子模糊了视线。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拒绝他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撕心裂肺的难受。
可她知道，如果她不拒绝邢召言，只会更难受。
她不想重复白诗凌的命运。无论如何，她也不想！
“妈咪。”
邢召言离开之后，顾俊熙迈着小腿，迅速跑进客厅。
“小熙。”
看见顾俊熙，顾汐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溃堤而出。
她抱住顾俊熙，哽咽得语不成句。
顾俊熙反过来抱住顾汐颜，小小的手掌在顾汐颜身上轻轻拍抚。
刚才在客厅门外，他把顾汐颜和邢召言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妈咪，你不想结婚了？”顾俊熙眼里盈满了疑惑，“可是，你不是很喜欢爹地吗？”
“那是因为……”
顾汐颜开口，想要向顾俊熙解释。可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踟蹰半天，顾汐颜最终解释：“有的时候，不是喜欢就足够的。结婚要有爱，还要有很多很多。”
顾俊熙追问：“所以妈咪不想和爹地结婚，欠缺的是爱，还是那个‘很多很多’？”
“我不知道。”顾汐颜垂眸，“或许都有吧。”
她说的话太过深奥，顾俊熙到底是个四岁的孩子，对人情世故并不了解。
所以，他没听懂。
看顾汐颜心情难受，顾俊熙也没多问，而是乖乖地应了声：“喔。”
顾俊熙不知道的是，等他彻底明白过来这一点，就已经晚了。
“小熙。”顾汐颜抱着顾俊熙，控制不住地流泪，“我真的只有你了。”
当当当。
顾汐颜还在哭泣，客厅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顾汐颜连忙擦了擦眼泪，看向门口，发现威廉涂站在那里，正在地看着他们。
“抱歉，威廉先生。”
顾汐颜连忙站起来致歉。
她也是太过伤心了，居然忘了威廉涂的存在。
“没什么。”威廉涂耸了耸肩，“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士，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不过我猜，这次我设计的婚纱，恐怕你用不上了吧？”
顾汐颜抿了抿唇，默默点头。
一举一动，全是苦涩。
威廉涂惋惜地叹了口气，上前执起顾汐颜的手背，彬彬有礼地亲吻了下：“我很期待下一次合作。这份婚纱设计稿，我会始终为您保留。希望您，有用得上它的一天。”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汐颜只能笑笑：“但愿如此。”
“那么，我先走了。”
威廉涂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
最终，客厅里只剩下顾汐颜和顾俊熙两个人。
面对顾俊熙的时候，顾汐颜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妈咪，不哭了不哭了。”
顾俊熙抱住顾汐颜的脑袋，成熟地拍抚安慰。
顾汐颜沉默地流了半天的眼泪，忽然哽咽着开口：“……那件婚纱。”
顾俊熙没明白：“婚纱怎么了？”
“那件婚纱，真的很漂亮。”顾汐颜轻轻推开顾俊熙，流着泪笑了，“真可惜啊。”
可惜，她应该再也用不上它了。
……
邢召言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外，鹰眸盯着顾汐颜哽咽的身影，手指紧握成拳。
他原本还以为顾汐颜会后悔，会选择和他结婚。
可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