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柳氏哭哭啼啼地回到客栈，柳大爷这会儿也没有多少心思安慰柳氏，吩咐夏婆子照顾着柳氏，自己就去看檐儿，檐儿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柳大爷进去的时候，檐儿正在握着笔学写字，看见柳大爷进来，檐儿急忙放下笔规规矩矩地站起身，给柳大爷作揖：“舅舅好！”
“坐下吧，舅舅瞧瞧你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字。”柳大爷说着就往纸上看，看见上面写了檐儿的名字，不由点头：“不错，写的不错。”
“舅舅，我还会写舅舅的名讳，还有，娘的名讳。”檐儿被夸赞，当然更要表现出色，拿起笔就开始认真地写起来。柳大爷装作无意地道：“那，你知道你爹爹的名讳吗？”
“爹爹的名讳，娘没有告诉过檐儿。”檐儿茫然摇头，柳大爷把檐儿抱在膝盖上，握住他的小手开始在纸上写起来：“这是你爹爹的名讳，你要记住。”
“我会记住。”檐儿规规矩矩地点头，看着柳大爷把王为安的名字写出来，认真在那端详。
柳大爷眼中闪过寒光，接着就伸手摸他的脑袋：“这会儿你娘受了气，你去把你写的字给她看，好让你娘高兴。”
“那我去了。”檐儿跳下柳大爷的膝盖，跟在奶娘身后往外走，柳大爷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只要有这个孩子，王为安就会左右为难，而这个孩子，也必定无法和王为安父子相和，这样的话，自己才好继续计划，若没有这个孩子，事情还真有点难办。
夏婆子走进屋里，压低声音对柳大爷道：“大爷，今儿柳七传信，说看见王为安往家那边去了。”
家那边，自然就是柳老爷那宅子在的地方，柳大爷皱眉询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只怕是苏家的人。”夏婆子话中带有一点懊恼，主要目标是王家，别人家自然就不防备，谁知苏家会派人协助王家，甚至还去老窝那边去查出了蛛丝马迹。
“苏家？”柳大爷念了遍才道：“王家这会儿仗着的，不过是苏家陶家这两亲戚的势力。现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苏家那边不会断亲，那就从陶家着手，传信柳七，让爹爹去寻熟人，想办法弹劾陶老爷纵女夺夫，致妹妹被休。”
“这，要的时候长！”夏婆子的话让柳大爷叹气：“没有法子，这会儿王家只怕也察觉蛛丝马迹了，我这就找人去递状子。”
这往府衙一告，虽说官府只怕会碍于陶老爷的原因不肯收状子，但不肯收状子才最好，要的就是他们不肯收状子，到时候等到陶老爷被弹劾，自然陶老爷为了逃避干系，也要上表自辩，甚至会不认玉芹这个女儿。到那时候，再回转身来收拾王家，几十年的筹划，哪能被这样轻易打倒。
柳大爷站起身往外找人去递状子，夏婆子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柳氏，柳氏这会儿还在那不高兴，不过檐儿在她那里说话，她面上又有笑容了，对檐儿夸了又夸，看见夏婆子走进来，柳氏笑着道：“方才哥哥寻你有什么事儿？”
“大爷回来之后，格外气不过，已经找人去递状子了。”夏婆子如实告诉，柳氏惊讶地坐起身：“哥哥他，去递状子了，可是，可是，方才陶氏说，我私自离开，已经……”
“姑奶奶，你不要生气，气到了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陶氏算是个什么东西，先奸后娶的贱人，她说您私自离开就是私自离开？明明我们都有理由的，况且那时候若非大爷收拾您回家，您只怕……”说着夏婆子就对檐儿叹气：“只怕连哥儿，都保不住。”
一提起儿子，柳氏那是又心酸又高兴，把儿子搂过来，对夏婆子道：“是，方才是我糊涂了，哥哥做的对，就该递状子，就该让那不要脸的上堂。”
“姑奶奶这样想就对了。您就哥儿一个孩子，难道还能让他们父子分离吗？”柳氏看着怀中的儿子，又看向纸上王为安的名字，对，自己没有错，错的是陶氏，都是她趁虚而入，不然的话，夫君也不会另娶。
柳氏面上神色变化被夏婆子看的清清楚楚，她现出一抹得意笑容，就该这样，柳氏可真是好用啊。
柳大爷去找人递状子，也并没有瞒着众人的意思，状子递到知府衙门，知府一看另娶陶氏，就想不收状子，旁边的师爷收了柳大爷的钱，已经对那知府道：“东翁虽不收下这状子，也该给陶臬台修一封书，好让陶臬台知道这件事。”
“你提醒的对，我也该给陶臬台修书一封。”知府恍然大悟，让师爷赶紧铺开纸笔，飞快修书一封，好往湖北送去。柳大爷知道衙门没有收自己的状子，知府也往湖北写信，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就等着吧，看最后鹿死谁手。
柳家往知府衙门递了状子但是知府没有收的事情很快传开，玉芹也知道了，王三小姐还道：“嫂嫂，您毕竟是官家千金，官儿们也给您几分面子。”
“这不收状子，并不是什么好事。”玉芹忧心忡忡地叹气，王三小姐疑惑地问：“为何不是好事，难道说哥哥上堂去反而好吗？”
“我昔日在闺中时候，那时候哥哥也长被父亲叫去帮忙看案卷，有时候会回来和嫂嫂说，嫂嫂和我闲着时候也说这些闲话。我是怕，以柳家这样的心思缜密，只怕他们会对父亲那边下手，而知府不收状子，更是坐实了爹爹的罪名。”
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王三小姐皱眉：“那，该怎么办呢？”
“只能等着，还有，外面那些流言，也要想办法压下去。”既然没有办法，那就等以后吧，玉芹倒是能想开，王三小姐听到流言两个字，已经对玉芹道：“他信我呢，那些流言就什么作用都不起。”
“若是父亲真被人用这事儿作伐，那这流言可有用了。”玉芹的话让王三小姐睁大眼睛：“真的这样吗？”
玉芹伸手摸下她的脸：“好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你还是好好地养你的花草，这会儿啊，也不知道你哥哥到了什么地方？”
王为安晓行夜宿，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来到小苏老爷说的地方，在岔路口的时候，王为安看着岔路口有些发呆，往东边去，再行上四十里，那里就是另一个县的县城，曾经王为安在那里，经受了人生的第一次破灭。
而自己这一次，是要往西边去，同样行上四十里，就是一座县城，不知道在这座县城，自己能不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好为自己洗清？
“大爷，您怎么不走啊？”小厮惊讶地问，王为安回神过来，对小厮笑着道：“我们走吧，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吃饭，我们等进了城，就能好好吃饭了。”
“大爷，那今晚能喝鸡汤吗？”小厮这一脸馋像让王为安笑了：“等回到家再喝鸡汤。”
看见小厮的脸往下垮，王为安又笑了：“走吧。”
走上往西边的路口，王为安看向东边的路口，这一次，噩梦一定不会再来了，一定一定。
王为安主仆进城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寻了客栈住下，王为安就让小厮去寻客栈掌柜打听柳家。王为安主仆一看就是有钱人，客栈掌柜自然是知无不言，对柳家极力夸赞，还说柳大奶奶极其贤惠，为什么呢？柳大爷在离家只有两里地的宅子里养了一房小，还生了儿子，常常往那边去歇宿，却不见柳大奶奶说什么，反而常打发丫鬟去送东西。
小厮把打听到的转告王为安，王为安反倒愣住：“掌柜就是这样说？”
小厮点头：“我还问呢，问难道不是家里的亲戚？谁知那掌柜说，不是亲戚，有人认得柳大奶奶，曾经问过柳大奶奶，柳大奶奶说，若是家里亲戚，怎么会不收拾回家去住。因此必定是柳大爷在外养的小，还说那个小生的很好看，也不出外应酬，自然也没有地方去应酬去。一个月前，柳大爷带着这房小和孩子出了门，说的是往外面散散心去，因此这家中只有柳大奶奶和柳二爷夫妻在家。至于柳老爷，除了年节，常年在外清修的。”
这还真是奇怪，毕竟按柳大爷对柳氏的各种爱护来看，他公开柳氏是自己的妹妹才对，难道说他也在各种隐瞒，而且怎么还冒出一个柳二爷来？要知道当初结亲的时候，除了柳大爷和柳氏，柳家就没有别的儿女了。看来这柳家，瞒了很多事情。
王为安思量定了，也就先歇息，打算第二天再去柳家的店铺上看个究竟。第二天一早，王为安起来后就带着小厮往集市上逛去，路过一间南北货铺，小厮指着上面的柳字：“这就是柳家的店铺。”
既然是做南北货物的，王为安也就往里面走，早有伙计迎上来，询问王为安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