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变化
因此王大姑奶奶算了算,竟然有二十来位客人,再加上王家姐妹三人和玉芹,正好二十四位,大桌就能坐三桌。王大姑奶奶在宴席前一天亲自把名单送到玉芹这边,还笑着道:“这是我定下的位次,只是不晓得到那一天,舅嫂能不能前来?”
这些答应的人中,不少也是冲着酒席在知府衙门的花园里举行的名字,玉芹刚想说话,就有个婆子跑进来,对玉芹兴奋地道:“大奶奶,朱嬷嬷来了,说是来报喜的。”
算着时日,李小姐也就是这两天就要生产了,玉芹因此对王大姑奶奶笑着道:“正好,瞧这样子,只怕是我嫂嫂生了。”
说话时候朱嬷嬷就走进来,先给玉芹和王大姑奶奶请了安才对玉芹道:“给姑奶奶贺喜,昨儿夜里,大奶奶平安生下一个哥儿。”
李小姐头胎是女儿,这第二胎来的又有些晚,合家上下都盼着这胎是个儿子,玉芹听到这话也欢喜点头:“哥哥嫂嫂有了儿子,这是大喜事,等会儿我就去贺喜。”
王大姑奶奶当然也要说几句贺喜的话,接着就对玉芹有些期盼地道:“我们的赏花宴,明日是正日子,这算起来,恰好也是哥儿洗三的日子,若……”
虽说在外面,这洗三只怕也就让几个亲近的人前来,但明日正好是赏花宴的日子,那些赴宴的客人们若借口要给孩子添盆送礼,玉芹还真不大好拦阻,因此玉芹只笑着道:“姐姐烦心了,等我回去见了嫂嫂再说。”
王大姑奶奶也不是不晓事的人,对玉芹笑着道:“若到时不方便,自然也不能去的,你忙,我就去寻妹妹说话去。”玉芹含笑送她出去,等王大姑奶奶走了,朱嬷嬷才叹气道:“这会儿姑奶奶是这样被对待的,我就怕,等我们回去了,姑奶奶一个人在这,到时候……”
玉芹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嬷嬷今儿也这样想了?嬷嬷不是教过我吗?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怕,都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儿,而不是东怕西怕。”
朱嬷嬷唇边现出一抹笑容:“小姐还记得,那就最好了,只是……”
“朱嬷嬷,您别担心,我记得我是陶家的女儿,定不会给陶家丢脸的。”玉芹温柔安抚说朱嬷嬷,朱嬷嬷长叹一声:“是我想错了,还以为小姐是当日的小姐,却忘了,小姐原本就比我们聪颖,再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炼,自然和原先不一样了。”
能得到朱嬷嬷的夸赞,也算是难得了,玉芹勾唇一笑,也就收拾了往知府衙门去。
给孩子的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还有明日的洗三礼,玉芹也已经预备了,因此只要怡人抱着包袱跟着自己去就可,到了知府衙门,出来迎接的是玉枝,她这两年越发老练了,玉芹抬头见她眼圈下有些乌青,晓得她这几天都没睡好,笑着道:“嫂嫂生了哥儿,一件心事放下,你也能好好睡了。”
玉芹不说好好,一说玉枝就打了个哈欠,接着用手掩住口,对玉芹道:“也只有在你跟前,我还能偷着打个哈欠,要在别人跟前,我还要熬呢。”
“我才出嫁不到一个月,怎么,这衙门里,就有什么事儿我不晓得了?”玉芹见玉枝这话说的奇怪,轻声问她,玉枝往后面看了眼才道:“老爷前几日,把可人收了房,你想想,小姐总是个儿媳妇,又怀着身孕,这事儿她就全让我来料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儿子的通房料理爹收通房的事情,这还真是难办,玉芹想起另一件事:“那,新太太不是早就定了亲,就等老爷任满回家,娶过门吧?这个时候,老爷怎么收了可人?”
“可不是吗?若是老爷没把可人收房,等回到家乡,论功行赏起来,可人也是头功,只怕还会得了一笔厚厚的嫁妆嫁出去,这会儿老爷突然来个收房,小姐懊恼地说,只怕到时候,有人会以为,这是小姐撺掇大爷,又让大爷撺掇老爷,好给新太太一个下马威呢。”
世间婆媳关系是不好处的,更何况是继婆婆和继儿媳。李小姐过了这么三年没有婆婆的日子,想到回家就要面对新婆婆,总要先打好关系,谁知道这会儿陶老爷来了一个老不正经,偏生这种事情,李小姐还不能反对,只能在那自己怄气。
玉芹不由长叹一声:“事情都这样了,还能如何,不过就是劝着嫂嫂,再说,新太太来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大家也都见过,也是个温和可亲的人。到时候……”
玉枝冷笑:“那时候她还没有定下来要进陶家,自然是要温和可亲了,等定下来能进陶家,只怕就不一样了,况且谁知道这三年过去,人变成什么样了。”
两人说话时候,已经来到李小姐坐月子的院子,奶娘正抱着姐儿在外面院子,看见玉芹,姐儿就从奶娘身上滑下来,对玉芹喊道:“姑姑,姑姑,嬷嬷说我有弟弟了,我做姐姐了,可是为什么这会儿都不让我去见弟弟?”
奶娘已经上前拉住姐儿,对玉芹笑着道:“给四姑奶奶请安,姐儿总是孩子气,非要进去瞧瞧。”
玉枝已经掀起帘子走进去,过了会儿从里面出来,对奶娘道:“奶奶这会儿正好醒着,说让姐儿进去,还说,以后姐儿想要瞧弟弟了,来就是,姐弟之间,正好亲热呢。”
不等玉枝说完话,姐儿就往屋里跑去,玉芹瞧了奶娘一眼,见她面上有讪讪之色,玉芹在往屋里走的时候,对奶娘轻声道:“姐儿是陶家的小姐,可容不得半分轻视。”
奶娘一张脸顿时红起来,她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原先李小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奶娘就算想笼络住,也难以笼络住,现在李小姐又生了儿子,李小姐的精力必定会被儿子分去,奶娘就想借机笼络住姐儿,好让她以后只和自己亲热,谁知这会儿心事被玉芹说破,奶娘嗫嚅着想为自己辩解,玉芹已经走进屋内。
姐儿正偎依在床边,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李小姐半靠在床上,含笑瞧着他们姐弟,玉芹已经笑着道:“恭喜嫂嫂。”
“你也不用特地来一趟。”李小姐口中说着,但面上笑容却是十分喜悦,玉芹坐在床边:“我若不来,只怕嫂嫂口中不说,心里面就在怨我呢。”
这话说的屋内众人都笑起来,摇篮里的孩子被笑声惊动,皱眉哭起来,姐儿已经抬头对李小姐道:“娘,弟弟哭了,是不是不乖?”
早就雇好的奶娘已经过来把孩子抱起来,好给他喂奶。陶家在外面,这奶娘也只是当地雇的,说好了要在陶家喂三年孩子,还要跟着回家乡,等到孩子断奶,陶家再把她送回来,若是到时不愿意回来,再把她男人孩子都接过去。
因此这奶娘也十分尽心,李小姐已经殁着女儿的头发笑着道:“小孩子家都爱哭的,你小时候也这样。”
是吗?姐儿的眼睛立时瞪大,这可爱模样让玉芹笑了,接着玉芹才道:“明儿是赏花宴的日子,算起来又是哥儿洗三的日子,我大姐姐让我顺便来问问,若明儿有人想来给哥儿洗三,你是请进来呢,还是不请进来?”
“自然是不请进来,你瞧,我们转眼就要回去了,何苦快走的时候,还落下些什么把柄。”李小姐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意思,玉芹顿时想到玉枝方才说的事儿,陶老爷新纳的宠婢,但这是别人的事情,玉芹自然不能和李小姐讨论这事儿,于是玉芹只是点头:“说的是,我也晓得你会这样说,等我回了我大姐姐就是。”
产妇终究虚弱,玉芹和李小姐说了会儿话,见李小姐面上神情虚弱,也就告辞了。等玉枝送玉芹回来,李小姐才叹气:“哎,这话,按说不该我说,可是老爷突然把可人收了房,等新太太过了门,那时候才叫热闹呢?”
“老太太把可人送过来,不就为的这个吗?”玉枝疑惑地问,李小姐冷笑:“若是刚上任就纳了,那是需要人服侍,可这快到离任时候,离娶新太太只有不到五个月的时候,突然纳了,这算什么?”说着李小姐又长长叹气,玉枝给李小姐端了碗汤药,安抚地道:“小姐您也不用思虑太过,方才四小姐还说,新太太瞧着也是温和可亲的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况且玉枝你也知道,我在外面这些年,早就不习惯伺候婆婆了。”再往下说,那就更是不该李小姐说的话了,她只是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道:“玉芹上面没有婆婆,其实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