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追查
“就说我这四妹妹吧！”陶大爷刚说了一句就停下，王为安皱眉：“陶家四小姐怎么了？庶出，和你非一母所出，或者说是令尊在外的沧海遗珠？”
大户人家，年轻时候有些荒唐事，或者说有主母吃醋，遣嫁了和丈夫偷嘴的丫鬟，丫鬟生下这家的孩子，长到大时想回来认亲的也大有人在，因此王为安才有这一问。
陶大爷不由笑了：“比这个更稀奇，罢了，这个事情也不好对你讲的，不过今日这事，真是太幸运了，怎么这好好的马就会惊了。”
说着陶大爷就高声对下人们道：“你们好好地看看，到底是什么才让马惊了，若查出来是有谁不好好服侍，才让马惊了，给我重重责打二十板子，赶出府去。”
下人们忙连声应是，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陶老爷休息的地方，陶老爷听到这话就皱眉：“这事儿……”
“爹爹，今日这事儿，差点让您孙女和儿媳都没了命，难道还不好好处置。”陶大爷虽知道自己越过爹就去处置下人们于理不合，但陶大爷这会儿心都还是跳的，因此也不畏惧自己的父亲了。
陶老爷皱了皱眉，承认儿子的话说的有点道理，这才看向一边的王为安：“王侄，这次十分感谢。”
王为安敏锐地感觉到陶老爷的称呼变了，忙对陶老爷行礼：“即便是个路人，遇到这种事情，能帮的都要帮，更何况和陶兄向来投契！”
“说的好，爹爹，你看，我交这个朋友不错吧？”陶大爷忙对自己父亲邀功，陶老爷露出一丝笑：“的确不错。”
这会儿管家已经带着别的马车夫把那匹惊马给检查了一遍，车厢也检查过了，走过来对陶老爷道：“老爷，不管是车还是马，都一点问题都没有，连那匹马在被勒住之后，都重新温顺。”
“我想起来了，我们路过村庄时候，遇到个孩子在那玩爆竹！”一个小厮突然大叫起来，玩爆竹？陶老爷的眉皱起：“那你可看见那小孩有没有把爆竹丢到马下面。”
小孩子家调皮，玩爆竹故意把爆竹往马下丢也是常见的，不过陶老爷这话，分明就透着不善，毕竟受了这么大的惊，陶老爷想要立威也是平常的，但若罚些银子或者责打一番也就罢了，若再要更进一步，就坏事了。
于是王为安急忙对陶老爷道：“伯父，这里离我家的一个庄子并不远，只怕那个小孩子，他爹娘还是我们家的佃户，何不到我庄子上歇息会儿，然后再让人去寻找那个小孩子。”
这话也有理，陶老爷点头，并且嘱咐管家：“去看看马脚或者马腹有没有被爆竹伤到的地方。”
管家应是离去，看来陶老爷是真的想要开杀戒了，王为安心中思虑着，还没想出有什么话来阻拦，也只能先请陶老爷重新上车，往王为安的庄子行去。
“这次啊，真是多亏了这位王大爷。”重新上路后，李小姐对玉芹感慨地道，玉芹也笑了：“嫂子，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啊，我们姐儿啊，是个有福气的人。”
玉芹的话让李小姐微笑，是啊，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是个有福气的人，只是不知道这种福气，会到什么程度呢？
外面管家在和陶老爷说话，玉芹见李小姐闭上眼睛，不由听起来。
“老爷，小的仔细看过那马匹了，因为马身上全糊满了泥，因此看不出来。”管家的答案明显不能让陶老爷满意，他鼻子里面哼出一声：“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等到了庄上，让人把马洗干净，然后再看。”
管家连声应是，玉芹不由小声地问玉枝：“这是怎么了？”
“四小姐，我听说似乎是个小孩子在那玩爆竹，才惊动了马，所以老爷要让人看马身上有没有爆竹的痕迹。”玉枝小声回答，玉芹不由皱眉：“若真是那小孩子惊动了马，老爷打算怎么做？”
“四小姐，您和大奶奶，都是金尊玉贵的人，那么一个小孩子，自然……”玉枝没有说下去，玉芹叹气，自然是要严加处置吗？只是不晓得陶老爷会处置到哪一步？
玉芹的叹气让玉枝想左了，于是玉枝轻声道：“小姐，我想您一定认为，那么小的小孩子，若处置了定是……”
“不是，我只是在想，都没人看见，只是个小厮说是小孩子玩爆竹，怎么就那么肯定一定有那么个小孩子在玩爆竹。”玉芹一连串地反问，玉枝被问住了，过了好半天才道：“可是，这事儿老爷一定会查出来的。”
玉芹见玉枝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轻叹一声，并不是自己太过仁慈，而是小厮这样说了，那不管有没有这么个玩爆竹的小孩子，那么都必定会被找出来，然后就是合家的磨难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玉芹不由打了个寒颤。
王为安也在想这个问题，若是真有这么个小孩子，为何只有那个小厮看见，而没有别人看见？若是没有小孩子，这马为何受惊呢？
“陶兄，等到了在下的庄子，还是要请个兽医来。”
请兽医？陶大爷不解地看着王为安，王为安微笑：“请个兽医，看看马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才狂躁发惊。”
“说的也是……”说着陶大爷轻声对王为安道：“你是不相信有那么一个小孩子？”
“一个小厮这么说，别人都没看见，到底有没有这个小孩子，谁知道？”王为安的话让陶大爷点头：“你说的也对，那照你看来？”
“先请个兽医来，看看马是不是病了，然后我再在佃户这里，着人仔细询问，若的确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在那玩爆竹惊动了马，酿成这场大祸，自然是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王为安的话让陶大爷点头：“这样说也是。”
“若没有小孩子在那玩爆竹，或者说，虽然在玩爆竹，但对马没有惊扰，陶兄，还请去和令尊说明此事，免得到时被人说令尊初上任就大施官威，对官声不好。”陶大爷听完王为安的话就放声大笑：“好，好，果真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定会和家父说此事，此事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
说话时候，一行人已经走进庄子，管庄的庄头早就得了消息，早早就在庄上等着，见到王为安就跪下行礼，王为安也不下马，指着陶大爷对庄头道：“你赶紧去安排几间干净屋子，还有收拾出吃的来，让陶大爷一家在这歇息。”
庄头又磕了个头，这才往里面走去，陶大爷领着一行人走进庄屋，这庄屋只有收租的时候会有人住，虽然打扫过，但里面的摆设都比较简单。
王为安请陶老爷下车：“伯父，这里比不得我们家里，简陋了些，伯父休要嫌弃。”
陶老爷走下车，看向这庄屋：“这屋子不错，若有这么一座庄屋，也是好的。”
“伯父说笑话呢。”王为安口中说着，已经请他们进屋，庄头已经收拾出来两间干净些的屋子，支了床铺，玉芹和李小姐还有一干丫鬟婆子，被请到那间。
“这里还算干净。”李小姐坐下之后仔细打量一番，这才松了口气，这一路上虽然住的是驿站，但大码头还好，小镇上的驿站那就差强人意，有些驿站连干净的床铺都没有，还要把自己的被窝拿出来铺在床上，十分麻烦。
庄上农妇已经送上茶来，看见李小姐怀中的孩子十分玉雪可爱，不由多看了两眼，苏婆子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就要赶农妇出去，李小姐急忙道：“在人家家里做客，哪能这么放肆，玉枝，赏！”
这会儿在外面，情急之中也找不到什么东西，玉枝只能把孩子的一个挂在袖子上玩的荷包取下来给农妇，农妇磕头行礼，站起才打开荷包，瞧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小金锭子，眼睛立即发亮了，又对李小姐万福不止，口中说了许多希望李小姐万福万寿的话。
等人走了，苏婆子才不屑地道：“这样的农妇，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也没礼节，粗陋的不像话。”
玉芹看着这个农妇的举动，不知怎么地想起自己的娘来，记得有一回，娘去庄上帮忙，回来高高兴兴地说，遇到个很阔气的太太，赏了自己一盘子点心，那点心，娘一点都不舍得吃，全给自己带回来了。
那盘子点心，其实只是很普通的栗子糕，那时候的玉芹觉得，不，现在玉芹也突然觉得，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栗子糕。
“有栗子糕吗？”玉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唐突，急忙低头去看孩子，那农妇还没走下台阶，她耳朵极灵的，听到这话就急忙道：“有，有，去年收下的板栗还有，小姐要喜欢吃栗子糕，我这就下厨去做。”
“他们的厨房？”李小姐皱眉说了这么一句，才吩咐玉枝：“你带上丫鬟去那看着他们做饭，还有，要他们先把手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