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贱卖
那老板转身看了一眼黑衣人，急忙将门闩好，低声道：“这位客官，实话跟你说，这东西绝对是连城之价，可是，你也知道，这东西不好脱手，五千两纹银虽是我赚了，可压在手里多年，我还是个亏啊。”
黑衣人想了想道：“那你当多少合适？”
老板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黑衣人恼了，“不成！”说着一伸手就要夺过那字画。
那老板却拉住黑衣人的手腕，柔声道：“五千两当真太贵，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两千五百两如何？”
那黑衣人想了想，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这才点了点头。
一来二去，这天色早已蒙蒙亮，黑衣人带着银票消失黎明之下，而此刻，顾轻尘也已经进宫面圣，将昨夜“金玉满堂”被盗字画和菜谱的事一一禀报了顾江留。
顾江留顿时震怒，问道：“可有什么眉目？”
顾轻尘摇了摇头，“对方干净利落，什么都没有留下。如今，这新菜式的菜谱没了臣倒可以再请人拟一份，只是这一闹腾，‘金玉满堂’的新菜式就得推迟了。”
“推迟无妨。”顾江留道：“推迟了我们正好观察观察，若是有哪一家赶在我们之前推出类似的菜色……”
顾轻尘闻言眼睛一亮，赞道：“还是皇上思虑周到，这样一来那贼人便不打自招了。”
顾江留点了点头，被顾轻尘这一个马屁拍得极，爽，忍不住又道：“另外，朕会派人将帝京内的古玩字画店都搜索一遍，或许也会有些线索。”
“如此甚好，有皇上出面，臣就放心了。”顾轻尘笑得信赖而又释然，顾江留看着这样依赖自己的顾轻尘，心底也是一片轻松。
“行了，这事你随便闹闹便让府尹收手吧，剩下的事交给朕即可。”
顾轻尘千恩万谢的告辞，却没有回“金玉满堂”而是绕到了衍之的院子。
院子内草木扶苏，花香淡淡，带着一股让人凝神静气的魅力，而远远树下那人，也是如此安静泰然的品茶看书。
顾轻尘不由得放慢了步子，生怕惊动了衍之，可脚下一个没注意，还是踩碎了一根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衍之抬头，一双眸子清亮如雪，看得顾轻尘心头一跳。
“衍之，我有事和你说。”顾轻尘声音有些沮丧，坐到衍之的对面，“昨夜有人袭了店，将你新拟好的方子盗了，我适才已经将此事禀报了陛下，他也撒开人去寻找线索。如今，也只得劳烦你再写一份菜单了。”
衍之闻言只将手中的书放下，倒了一杯茶递给顾轻尘，“今年雨前的新茶，我亲自炒制的，尝尝味道如何？”
顾轻尘疑惑的品了一口，顿时觉得口齿留香，竟然带了一股茉莉花的味道，而那茉莉香里又有些绿茶的青涩，喝起来极是让人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茶？”顾轻尘惊道：“我还是第一次喝到。”
衍之淡淡一笑道：“我取名‘茉莉珠’，你觉得如何？”
“好名字，好茶！”顾轻尘由衷赞叹道：“若是配了店里新出的羊肉系列，这吃过羊肉的腻和嘴巴里的各种味道，被这一杯‘茉莉珠’一洗，当真是只有雅致素净了。”
衍之见顾轻尘赞不绝口，示意青衣打包了一份给他，笑道：“多谢孝王谬赞，这点儿试验品若是你不嫌弃，便拿回去满满雅致素净吧。”
顾轻尘一把揣入怀中，随即又想起今日来的意图，急忙道：“等等，衍之，我可不是来讨茶的，我是来说菜谱的事。”
衍之闻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桌上，青衣会意不一会儿拿了一叠花笺过来。
衍之递给顾轻尘道：“这便是新菜式的菜谱，昨夜我琢磨着该如何改改才配这茶，不想倒派上用场了。”
顾轻尘闻言，心中有些怀疑，可还是接了过来，见衍之改了的菜式越发清新雅致，顿时心生佩服，笑道：“与这份菜谱比起来，那人偷走的便是个下下之品了。”
衍之淡淡一笑，“孝王还是赶紧回去制作新菜式吧，我这‘茉莉珠’过两日便可以做好，最好届时一起推出，也好令人耳目一新。”
顾轻尘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走了。
青衣待顾轻尘走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不让王爷好好追查那偷盗菜谱之人？若是不严惩，难免还有下回。这一次我们是歪打正着，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衍之点了点头，却道：“既然孝王已经向陛下禀明，剩下的就交给陛下吧。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本分就行，何况……”
“何况什么？”青衣听着衍之越来越低的声音忍不住问。
衍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今明两天多注意，看看京城的酒楼都有些什么动静。”
青衣闻言一笑，心想，主子虽然嘴巴上说不关心此事，其实还是在乎的嘛。
第二日一早，“花满堂”的广告就贴满了整座城，他们甚至雇佣了不少青楼画舫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摇过市，一边抛着媚眼，一边给路边的行人发放广告。
“花满堂”开张不足半月，又推出了养身壮阳的食疗新方子，免费试吃一天。
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顾轻尘、顾江留和衍之都忍不住同时笑了，而几乎同一时刻，暗卫们调查“花满楼”的情况也放在了顾江留的桌上。
他扫了一眼，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立刻冷哼一声，“好你个林展，果然有你的股份！”
午饭时分，衍之和青衣来到了“金玉满堂”的三楼，看着对面红红火火的生意，青衣满是愤恨，衍之倒是安然自若。
顾轻尘端了按照衍之菜谱的新菜式让她试试，俩个人一一品评，觉得菜式成熟，明日便可推出。
正事一了，顾轻尘便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的“花满堂”一拳轻轻击在了栏杆之上。
他心知肚明，能够抢在自己前面推出同样类似的菜色，那么，偷盗菜谱之人，必定是这“花满堂”里的人了。
只是，如今无凭无据，反而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该死的！本王还未曾如此吃瘪！”顾轻尘压低了声音怒道。
衍之却斜睨了他的背影一眼道：“佛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孝王又何必着急？”
顾轻尘脊背一僵，随即转头看向衍之，半晌他眉角一挑，笑道：“衍之，难道你……”
“嘘”衍之食指封唇，悠悠道：“佛曰，不可说，一说即破。”
顾轻尘心头一喜，立刻知道衍之早有后招，只不过，他如今还不知道罢了，他转头继续观察着“花满堂”就在此时，一个客人忽然将桌上杯碗推倒在地，“扑通”一声摔在了一旁。
仿佛多米诺一般，顿时扑通扑通倒了一大片，到底的人有的不停抽搐，有的口吐白沫，那场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不少一楼排队等吃的客人见状，吓得惊叫着跑了，这一下，“花满堂”的菜吃死人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
顾轻尘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他转头看着衍之问道：“衍之，你怎么做到的？”
衍之也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对面乱成一锅粥的“花满堂”冷冷一笑道：“这还不简单？羊肉最忌讳的就是半夏和菖蒲，又忌铜和丹砂。”
顾轻尘略微回忆了一下那方子，顿时笑了起来，“衍之，你第一张方子我记得，可是明明白白的写了，羊肉配上半夏，味道极是鲜美啊。”
衍之微笑转头看着顾轻尘，悠悠问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怕是孝王看错了。”
顾轻尘也是一笑，点头道：“是，是，的确是本王看错了。”
衍之这才气定神闲的转头继续看着“花满堂”，她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看着楼头半启的那扇窗户内，那道极似林展的焦躁背影，衍之的笑意越发的冷了。
林展，你敢偷我的方子，我就敢比你更狠。
这下子，你可满意了？
而此事楼头之上，长空和青衣并肩坐着，将楼下衍之和顾轻尘的话听了个真切，长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把抱住青衣，“青衣，你冷不冷？我好冷？”
青衣怒起一脚，长空惨叫着落到楼下，不恰不好却砸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呀，这位小哥，你压死我了。”一个男子雪雪呼痛，伸手去推长空，长空却一动不动，只望着楼头的青衣，不住喊着，“青衣，青衣，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青衣冷冷看了一眼长空，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到被他压住的那人，似乎抱着一卷卷轴，而那裹着卷轴的轴筒却有些异样。
那是黑底彩漆的卷轴，日光下看去，宛若无数碎金在卷轴之内。
青衣心头一凛，迅速跑了下来，她一把拉起长空，却一脚踩在了地上那人的胸口，“把你的卷轴拿来！”
那人一愣，随即愈发将卷轴抱得死死的，一边还扯长了脖子喊道：“救命啊，打劫啊！”
青衣闻言一笑，扯过长空那块孝王府的腰牌一亮，“你继续叫啊，喊来了衙役，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