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哦？”顾江留转身，满脸的兴致顿时都淡了不少。
“儿臣斗胆猜，父皇写的是‘金玉满堂’！”顾凌天得意的一笑，“金玉满堂十全十美，既然是酒楼，父皇自然是希望孝王能够赚个钵满瓢满的。”
顾江留眼色一沉，面上却笑道：“还是太子懂朕之心。”
顾凌天却忽然没有听出顾江留的话中有话，满心欢喜的跪地磕头，心中只喜滋滋的自己今日又打败了一次顾默成，还得了父皇的夸奖。
皇帝的心意，岂是你说懂就懂的？擅自揣摩天意，岂不是天家最大的忌讳？亏得顾凌天还是皇族之人，却连这一点儿肤浅的道理都不懂。
顾轻尘唇角的笑意渐浓，转身道：“吉时到，点鞭炮，挂匾！”
顾江留高高兴兴的剪了裁，又看了一会儿舞的龙狮灯会，这才跟着顾轻尘去了四楼。他对于酒楼的装潢似乎特别满意，不住的夸奖顾轻尘这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顾轻尘嘴上谦逊着，心里却不住腹诽，到处贴金镀银，搞得像暴发户一样俗不可耐，哪里好看了？不过，衍之怎么会这么了解顾江留呢？嗯……回头得好好审问审问。
几人分别落座，不一会儿一帮窈窕美人们就端了各色菜式上桌，因为顾轻尘的关系，再加上陛下亲临，这酒楼生意堪称火爆，各式各样的闺秀们也都挤满了包厢，只巴望着要么能入顾家皇族这几位任何一位的法眼。
顾江留看着花花绿绿的美人儿，心情也是大好，这心情一好，看着桌子上的菜也就色香味美起来。
“没想到，你这儿不仅装潢得号好，这菜色也是极好，每种菜还配了不同的盘子，越发显出独特来。”顾江留看了指着其中一盘幽翠的菜，盘子边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新笋杂故枝”。
顾江留看着那盘菜，忽然幽幽念道：“窗前一丛竹，清翠独言奇。南条交北叶，新笋杂故枝。月光疏已密，风声起复垂。青扈飞不碍，黄口独相窥。但恨从风蘀，根株长相离。孝王这菜是取的这个意思吗？”
顾轻尘急忙拍马屁，“还是皇上学富五车，一猜就猜中了。这盘菜，笋子白而清脆，用竹叶煮过的水抄了，涩味去掉，竹香浓郁，入口爽滑，皇上您尝尝？”
顾江留闻言一笑，“有你这样的老板，哪里会愁生意？这介绍起来一套一套的，马屁又拍得极是舒服。”
众人闻言也跟着哈哈笑了，大家齐齐动筷准备吃时，一个小厮忽然敲了敲门。
顾轻尘回身道：“何事？”
小厮看了一眼众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对面掌柜的也端了些菜过来，说是无论如何要请陛下尝尝。”
顾江留面无表情，只淡淡然看了顾轻尘一眼。
顾轻尘为难的说道：“陛下，对面那块地皮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了，后来不知道谁接下来，继续建了酒楼，昨日竟与臣的一同竣工，今日又恰好一同开业。”
顾江留点了点头，“那烈妇可嘉，命人赏些钱打发了吧。”
顾轻尘正要起身吩咐，顾凌天却忽然道：“父皇！”
顾江留眉角一跳，转头看向他。
顾凌天急切只见喊了出来，如今看到顾江留鹰隼般的目光才顿时警觉自己太过鲁莽了。可如今箭在弦上，众人齐齐望着自己，不说什么似乎也不行了。
顾凌天想着，一掀前襟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接了那些菜吧。因为那块地皮的事，大家都觉得晦气，难得这老板有勇气扛下来，如今开张也不过是想沾些父皇的贵气，再加上如孝王所说，能够一同竣工，一同开张，也算是种缘分。”
顾江留沉默的望着顾凌天，眼底情绪翻覆，琢磨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凌天被盯得心慌意乱，只得继续解释道：“父皇，儿臣没有它意，只是希望父皇无论吃不吃，都不要拒绝，也免得百姓觉得父皇您架子太大。”
顾凌天话音刚落，顾江留就冷哼了一声。
顾凌天惊觉自己口不择言，越发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顾凌天这般窘迫，顾默成却终究不忍心了，他也跪到了顾凌天的身边道：“父皇，大皇兄所言虽然直白，可也说得都是实话。何况，适才大皇兄猜对了父皇的匾额题字，父皇承诺要赏赐大皇兄，何不就当大皇兄这个请求是赏赐了呢？那些菜上来，儿臣愿意先尝！”
顾默成一个头磕到底，顾凌天心中虽然感激，却也暗恨顾默成又表现了一番。
有了顾默成的求情，在座的人自然都纷纷开口，顾江留拗不过，只得点了点头。
对面酒楼的菜色就这样呈了上来，花花绿绿啦看着倒是喜气，香味也是浓郁，与顾轻尘这边的清淡雅致有些天壤之别。
顾江留只看了一眼，便道：“俗人果然是俗人。”
顾凌天涨红了一张脸，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尝了菜，顾默成最是老实，吃过后道：“父皇，菜色虽俗，味道却也还可以。”
那送菜的人闻言，急忙扑倒在地，“小人叩谢殿下。”
顾江留磨不过面子，也只得尝了一点儿，可这‘金玉满堂’是他自己的，护短的心态谁都有，无论对面的菜做得如何好，终究是自己这酒楼的天敌，顾江留又怎么会对它有好感呢？
故而，他只尝了一点儿便道：“一般。”
顾江留的兴致被这人搅了大半，余下的时间多是沉默不言，他不说话，众人谁也不敢说话，低头稀里哗啦的吃了，竟然也没觉出个什么味道来。
顾轻尘看了一眼顾凌天，觉得这个侄儿今日着实诡异，什么时候会对和他无关的事这么上心了？
顾轻尘想着，看了一眼被搁置在一旁的菜色，心底冷冷一笑。
一顿饭就这样快速的解决了，顾轻尘亲自送了顾江留下楼，顾江留再度挂上了招牌的笑脸，拍了拍顾轻尘的肩头道：“好好做，这厨艺大会不日就将举办，你也派个人去凑凑热闹。”
顾轻尘立刻点头，“陛下圣旨已下，臣弟哪儿敢不从？”
“贫嘴。”顾江留说罢进了龙輦走了，羽林卫也跟着浩浩荡荡的走了，而就在顾江留走，百姓们涌进来的时候，对面那个掌柜的忽然敲响了他门口的大铜锣，“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花满堂”新开张，免费试吃三天。适才二皇子殿下和陛下都对我们的菜赞不绝口啊！”
哐哐哐！锣声一声紧似一声，不明真相的百姓果然都涌了过去，再加上个免费试吃，谁不想凑个热闹？顿时人群都挤进了对面。
顾轻尘看着那个胖掌柜，忽然一笑，伸出了右手拇指。
那人也不谦虚，得意的望了一眼顾轻尘，这才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顾轻尘闲散的走回四楼包厢，衍之正端坐吃饭。
顾轻尘拿过幅碗筷也吃了起来，衍之好笑的说道：“孝王刚才是只作陪没吃饭吗？”
“吃什么吃啊。”顾轻尘没好气的答，“都怪那个顾凌天，闹腾得谁也没了兴致，不过这样也好，免得陪人说话也累。”
衍之点了点头，“适才听陛下说，要让我们参加厨艺大会？”
“嗯。”顾轻尘点了点头，“说白了，就是想替他自己的场子做做宣传吧。”
“那便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倒是我瞧着对面那家似乎和我们干上了。”衍之举目看向对面，每一层楼都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嘿，开在我对面就已经很倒霉，若是再敢抢了我生意，那么他就等着关张大吉吧。”
“你这叫狐假虎威吗？”衍之笑问。
顾凌天抬头看着满脸嘲讽的衍之，没好气的答：“我这是狗仗人势。”
衍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锣密鼓的布置筹备，很快就到了厨艺大会的日子。
这次的厨艺大会，算是官方筹办，所以，开幕式设在了府衙门前的戏台上，府尹胖胖的身子端坐中央，又为了图个喜庆，穿了一身桃红的衣裳，远远一看，活像一只硕大的寿桃。
近台的地方有桌椅，摆放了不少的茶点水果，京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了，一来是顾江留亲自下的旨，二来这厨艺大会，尝的都是美食，又和自家没有什么干系，去去也是无妨的。
因了这两点心思，故而人是特别的多。
而百姓多在外围，只能远远看着，衍之和青衣好容易挤过百姓的人墙，落座在了最后面的一桌。
顾轻尘见状，立刻起身从第一排走到了最后一拍，虽然在人来人往的场合下，顾轻尘这个举动并不显眼，可是，终究还是被人盯上了。
顾凌天看着顾轻尘走到衍之身边，低头说了几句，衍之点了点头，然后顾轻尘再度落座，前后也不过眨眼间的时候。
林展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想了想，起身也走到最后，坐在了衍之的身边。
“顾轻尘那酒楼有你的股份吧？就他一个吃喝玩乐的公子能开出那样的酒楼，做出那样的菜色，说了也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