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缺盐症
“更为奇怪的是，这之后善德堂就被封了，苏大夫一家也被关押起来，而且还不许人探望，城中的大夫们望风而逃，走了七七八八，剩下来的也都被县令给养在了府中，这县令是个十分惜命的，却不知为何会将医术高明的苏大夫关押，而留下那些不算是太出众的大夫呢？”
“那么你说你娘亲缺少盐又是怎么回事？”
“也不一定是缺盐，之前我们这里闹过盐荒，盐价高的惊人，所以很多人家就干脆不吃了，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如果不吃的话，脖子就会变粗，人也没什么精神，后来官府重新开仓发放官盐，这之后大家就越发的消瘦了，总之听我的发小说，那苏大夫曾经到衙门中告状，好像是说现在的官盐有问题，具体的我也就不太清楚了，当然具体的我也太清楚，你们要是想知道，最好能够问到苏大夫本人。”
许东说完这番话，就转身出去了，衍之与青衣对视一眼，她们都发现许东对他们的态度变了，或许是猜想到了一些什么，有时候，这些寻常百姓们的感觉比官府中人更为灵敏。
“主子，这倒是个意外惊喜！”
“确实如此！青衣，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还要好好布置一番。”
青衣点头，与衍之一同告辞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许东心中暗道：东家，但愿这些人能为你们平反昭雪。
没错，其实这许东所知道的这些根本就不是听什么发小说的，而是他的亲身经历，他曾经就在善德堂中做伙计，只不过善德堂被封的时候，他十分幸运的在家里照顾母亲，而他的母亲就是当时经过治疗的人之一。
衍之和青衣回到院落之中，一进门就听到顾媛的嘲讽声。
“这闲逛了一天都有些什么样的收获啊？到时候我兄长询问起来，我也好有话交代不是？”
衍之懒得理她，直接无视顾媛的挑衅，朝着内堂走去，她必须尽快将今天得到的消息与顾轻尘他们商议才是，没想到一场瘟疫的背后竟然牵扯到盐上，这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年来，朝廷对盐矿和铁矿之类的把控一直都很严格，貌似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从今天那许东的话听起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段，江南地区竟然闹盐荒而朝廷竟然丝毫不知，这是要多大的本事才能隐瞒？
又或者，这背后根本就有一个更加大的阴谋！
真不敢相信！
直觉告诉衍之，这个许东没有说谎，而且从他们进城之后所调查的情况来看，这沛县县城里的猫腻大着呢。
衍之匆匆朝里间走去，顾媛见到衍之不理不睬，心中郁闷非常，她三两步走到衍之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
衍之皱眉，“好狗不挡道！我没时间和你啰嗦！”
“你！”
“我如何？”
衍之面容冷峻，势不可挡，倒是让无理取闹的顾媛瑟缩了下，心中暗自讶异，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势怎么这么让人畏惧？
顾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丢脸而重新上前道：“你敢骂我是狗？你！你……”
衍之眼若冰霜，眼底的寒光让顾媛如坠冰窖，夕阳的暖意还没有褪去，她却只觉得周身汗毛直竖！
“顾媛，若是你没事做可以去街上逛逛夜市，这江南的夜景比帝京要好看多了。”顾轻尘的及时出现让顾媛松了口气，也算是给衍之解了围。
不过顾媛依然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抬眸就见到顾轻尘一双眼睛幽深而冷漠，像是一汪没有任何情感的死海，隐约还带着警告和不耐烦。
顾媛几乎可以断定，若是她继续纠缠不休，绝对会被孝王列为拒绝往来户。
“好吧，不过我要展轩昂陪我同去。”
顾轻尘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要谁陪你去是你的事情，不过先说明，出去尽量不要暴露身份！”
“我知道了。”
顾媛异常的乖巧，倒是让衍之啧啧称奇，她有些好奇的瞥了顾轻尘一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待顾媛离开，顾轻尘才重新挂了笑意，“衍之，你匆匆忙忙可是要找我？”
衍之对这种无聊的问题不予作答，只递给他一个眼色，“你且随我来！”
顾轻尘摸了摸鼻子，紧跟着衍之走了进去，不远处的长空啧啧嘴巴，这哪里是狂狷冷傲的王爷，这分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妻奴啊！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屋内，衍之已经让青衣请了顾默成一同过来，有些事情，他或许会比顾轻尘更加的清楚。
“皇嫂找我等来可是为了今日祭坛一事？”
未等衍之开口，顾默成就率先询问，今日之事给他的冲击最大，虽然他久居深宫，一些龌蹉事也听的不少见的不少，但是如此罔顾百姓性命，却又理所当然的人，他还真是没有见过。
顾默成甚至有些想不通，这些人难道就不会内疚和害怕吗？就不担心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些冤魂会前来索命么？
今日在那广场上，若不是顾轻尘及时将他拉走，只怕他早已经暴露了身份，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将这些祸害百姓的贼人们一一处斩了。
好在顾轻尘看出了顾默成的不对劲，回来之后又与他说了这其中的要害，若是他此时暴露身份，或许会救的了这些百姓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而且一旦打草惊蛇，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恐怕就会隐藏的更深了，到时候，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就更加难了。
顾默成听了劝告，也知道顾轻尘他们说的是对的，可是他心中始终无法放下这祭坛一事，不时的让人出去打探消息。
好在展轩昂当初出来寻找顾媛的时候带了不少侍卫出来，他们进城之后不久，这些人就想办法混进了城中，现在正在城中的客栈里住着，只等着随时调遣。
有了这些人去打听后续消息，顾默成才稍稍放心了些，不过，一个虚空道长死了也没有多大意思，而且很明显他是被人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至于衍之他们，虽然顾默成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甚至不惜欺瞒皇兄，但他就是有种感觉，衍之是可信的，至少她的出发点是为了百姓。
所以衍之一开口，顾默成就寻思着恐怕衍之也是在担心祭坛的事情，没想到衍之却果断否认了。
“二皇子殿下，祭坛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既然那县令已经主动将那道士推出来做替死鬼，那么后续就一定会做好的，包括那些被虚空关押起来的人以及他所收敛的钱财。”
“本王也这么认为，但是本王觉得，那县令绝对不会将自己的那一部分拿出来的。”
顾轻尘十分肯定，尽管他今日去县令府中拜访的时候那人并不在，但是不妨碍他从其他地方了解此人，从他府中的摆设来看，只怕比帝京之中一些三四品的官员还要高档一些，可见此人是个爱慕虚荣且又贪财的人，不过这县令府中的人并不算是太多，不过却看着都十分的精明，说明此人谨慎小心且又多疑。
衍之抬头看了顾轻尘一眼，显然对他的话十分赞同，顾默成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询问道：“那么皇嫂找我们所为何事？”
衍之这才将之前在许东家中所听到的消息说给他们听。
顾默成听完之后当即就站了起来，神色冷漠道：“这不可能，江南一带若是都闹了盐荒，那帝京岂不是更加严重？朝廷的几个大盐场离这里本就很近，加上这些年来父皇对盐铁这一块的把控很严格，如何会闹盐荒？”
相较之下，顾轻尘则冷静许多，他漂亮的凤眸流光微转，眸光之中冷意乍现。
“二皇子，控制的再严格，也会有漏网之鱼，更何况，盐铁这一块本就是利润很大，有人动心也是很正常的。”
顾默成沉默下来，他心里十分清楚，顾轻尘说的话是对的，只是，他的心里无法接受而已，也或许，是一直以来他太天真了，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着那么多肮脏和龌龊的事情。
见到顾默成冷静了下来，衍之则继续道：“不管许东说的是真是假，我想我们现在必须尽快找到他口中的那个苏大夫，或许，我们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另外，我们或许可以调查一下关于盐的事情，孝王既然是生意人的身份，不妨去接洽一下盐商。”
衍之停了下来，她见到顾轻尘一直紧盯着她的脸，不免奇怪道：“怎么了？”
顾轻尘没有开口，只是眼底的赞赏不言而喻，他能够说，如此运筹帷幄的衍之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几乎让人移不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