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心无所惧
青衣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转头看衍之，眼神晶亮，“主子，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吗？”
衍之果断的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后悔，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要了却心中的执念而已，否则，她一个现代的魂魄，重生在这个时代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青衣认真道：“我也不会！因为我知道，若是我不杀了那些孩子，我就会成为那些堆积在那里的尸体，或许我是自私，但是至少我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努力过！起初的时候我也会做噩梦，梦见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质问我，为什么不放过他们，不过后来，渐渐就习惯了，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既然他们这么想要活下去，为什么当时不先动手呢？主子会觉得我残忍吗？”
衍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青衣却自己回答道：“其实我觉得自己十分的残忍，人命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和鸡鸭鱼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主子，也很庆幸自己渐渐摆脱了当初的那份冷漠。”
衍之沉默了，她主动伸手揽住了青衣的肩膀，她们是如此的相像，又是如此的不同，若是上天都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的话，那么现在，她们都在努力的改变这个玩笑的结局，只不过，青衣的改变是放下屠刀，而她的改变则是拿起屠刀。
衍之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发现心中残存的不安和畏惧渐渐的消失了，世界不会因为她的改变而停滞不前，所以，既然她已经选好了要走的路，也就只能一路走下去，好在，这一路上，她早已经不是孤单一人！
“扑哧！”
青衣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衍之也笑了起来。
“主子，你看，现在我可是变得一点都不像个杀手了，如果主子不要我的话，日后我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衍之打趣道：“那就干脆找个人嫁了算了，反正现在你可是格外的抢手啊！”
主仆二人互相打趣了一阵，重新回到榻上，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衍之刚刚醒来，就听到了略微急促的敲门声。
青衣站在门边，语气淡漠的询问道：“什么人？”
“青衣姐姐，是奴婢，奴婢是舒意。”
“你有什么事？主子还没起来，你稍后再来吧。”
青衣本以为可以将舒意打发走，却没想到她竟然依然站在门外，毕恭毕敬的等候着，青衣一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衍之。
衍之态度倒是一贯的淡漠，全然不见昨夜的不安与惶恐，想来应该已经打开了心结，青衣也稍稍放心了一些，果然还是这样的主子看着习惯。
“让她进来吧。”
青衣闻言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舒意与前两日看到的有些不同，似乎比之前少了些许阴郁多了几分柔美，她乖巧的端着洗漱用的热水，见到青衣开门，脸上绽放出极为明显的笑意来。
“青衣姐姐，是太子妃醒来了么？”
“嗯！”青衣几不可闻的皱眉，这个舒意怎么突然间这么自来熟了？而且，她如此突然的热情还真是叫人有些接受不了。
舒意笑了笑，端着水盆进去。
衍之已经起来了，衣服却还没有穿好，只着了素色的中衣站在床前，一头墨黑的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然一双眼睛却锐利冷淡的看着舒意。
舒意一改往日的态度，极其恭敬的跪倒在地，重重的给衍之磕头。
“太子妃，前些时日是舒意不懂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太子妃海涵！”
衍之和青衣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几分疑惑，难道是之前的下马威起作用了？所以这个舒意才会改变策略，想要对衍之表忠心？
衍之眼底划过一丝怀疑，不过很快就勾起唇瓣，既然对方想要和她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她倒是不介意玩上一玩。
“舒意，你起来吧。”
舒意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她的鼻子还有些泛红，眼角隐约有些湿润，看上去委屈极了，衍之看的不由心中一阵恶寒，看样子，这个舒意确实是准备改变策略了，这是要用温情攻势来降低自己的戒心？
只不过这段位未必太低了些，真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么？真心假意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舒意恭敬道：“太子妃，前些时日是奴婢不对，无端的被太后送给了太子妃，奴婢一时糊涂有些想不通，这才冲撞了太子妃。”
“那么你现在是想通了？”
“是，奴婢已经想明白了，从奴婢被送到太子府的那一刻，奴婢就只有一个主子，奴婢知道了，也不会再冲撞主子，请太子妃不要将我送出去。”
衍之眯了眯眼睛，这舒意倒是打的好主意，只是可惜，她还不至于那么愚蠢，会相信一个对自己有杀意的人。
“你放心，既然你是太后送给我的，我又如何会随便将你送走呢？如今让你在殿下身边服侍，也是为了日后能有个好归宿不是？”
舒意重新跪下，一双眼睛已经泛红，看上去像是收到了莫大的委屈，“主子，奴婢身份低贱，如何能服侍殿下？奴婢只想着今生今世好好服侍主子……”
“听你的口气，是不愿意服侍殿下了？休要拿身份来说事，你低贱也好，高贵也好，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有什么身份可言？作为奴才，服从是最重要的，你只要好好服从安排就是，其余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舒意脸色白了白，藏在衣袍下的手指暗暗用力，捏的紧紧的，似乎在努力压抑心底的愤怒。
衍之却没有兴致继续与她废话，直接让青衣将她打发出去了，想要从顾凌天身边回来？还真是异想天开，既然她将人送过去，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再要回来，何况，她根本就不想将这个丫鬟讨要回来。
舒意的表情有些许的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笑意，恭敬的给衍之行礼之后，乖巧的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脚步，扭头对衍之道：“主子，虽然主子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我会用行动让主子相信的。”
不过没等到舒意表决心，衍之就接到了顾凌天的书信，说是让他们速速回府，而另外一边，顾轻尘也让人传了消息让他们暂时离开锦绣山庄。
顾凌天的书信可以不理会，顾轻尘的话衍之却觉得应该好好考虑一番，既然他让自己回去，自然应该有他的道理，若是自己和青衣继续留下来，能够得到印信自然是好，若是得不到，恐怕只会给顾轻尘带来麻烦。
加上如今那蚀骨散的解药已经到手了，就算是不留下来也不着急，来日方长，其他的事情随后再说。
这么一想，衍之很快就带着青衣向白庄主此行，虽然他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行为十分惹人怀疑，但是毕竟有顾凌天的亲笔信在手，倒也没有人敢提出不满。
于是就这样，衍之和青衣又回府了！而那个倒霉的舒意，在刚刚休息了没有多久之后，不得不重新爬了一次山，好在这一次是下山，倒是比上山的时候要轻松了一些。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边就变，不过片刻的功夫，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就被层层乌云所遮掩，不过片刻就雷声隆隆，大雨倾盆了。
衍之站在窗口看那瓢泼般的雨水，等待着青衣回来。
不多时，青衣的身影就出现在她视线中，她的脚步匆匆，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是轻快的，显然应该是已经探听到衍之所想要知道的消息了。
衍之连忙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等青衣进来，刚一开门，偌大的风雨就朝着衍之的脸上扫来，让她后退了两步，随后，青衣就进来了。
雨水将青衣的周身都打湿了，不过她一双眼睛却晶亮无比，显然得到的消息不错。
未等衍之询问，青衣就将探听到的情况一股脑的告知了衍之，衍之一边听着，慢慢的眯上了眼睛。
从锦绣山庄回来之后，她就得到消息说是海鲨帮反扑回来了，为此顾凌天暂时放开白家的事情，专心对付海鲨帮。
衍之这次特意让青衣去调查此事，结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那个海鲨帮的沙千里倒也算是有些头脑的，不过就几日的功夫，就已经将顾凌天身边的心腹除去了好几个，而且手段也颇为激烈。
如此直白的挑衅让顾凌天忍无可忍，而连续的恶性事件也让朝廷开始重视起来，于是，顾江留派人追，捕沙千里，只是可惜，这沙千里简直就像是大海里的鲨鱼一般狡猾无比，追了几人，竟然丝毫没有他的踪影。
“主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青衣说话间已经将湿透的衣服换掉了，等待着衍之的吩咐。
衍之以指扣桌，片刻之后笑道：“其实这件事我本就没打算要管，有顾凌天操心着，与我还真没有什么关系，比起这个，近日来雨水连连，我倒是有些担心布坊的生意，还有染坊的那些染料，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妥当。”
“既然如此，等雨小一些，我陪主子去一趟就是了，眼见为实，也好过主子无端担心。”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