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自筹谋
他愤愤转头看着司马成傲,怒道:“你到底想如何?”
“助我登基,我便发誓从今以后不再纠缠衍之,并且适当时候会替你扫平前路。”
司马成傲认真的说,张妖异的脸,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顾轻尘站在原地,他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在不住的警告他,“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一旦答应,衍之就会成为你众所周知的弱点,而衍之也将因为这样有更大危险。”
可是心里如此的清醒,他却还是听见声音从自己嘴里清晰的吐出来,“我答应你。”
司马成傲笑了起来,整个人仿佛一团火,却又更像一只妖,眼神妩媚得能滴出水来,低眉顺目却越发撩动人心,他坐在屏风之前,笑得灿烂而又矜持。
顾轻尘心中烦闷,拂袖而去。
东国的皇宫内,东国国君一脸狰狞的将桌子上的奏折掀翻在地,整个人站立不稳,忽然朝一旁倒了下去,顺势就滚下了玉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守夜的太监听见,急忙冲了进来,东国君一挥手,贴身的太监总管留了下来,其余人等统统都被挡在了门外。
疼痛使得他浑身是汗,花白的胡须都贴在了脸颊之上,越发衬得一张脸宛若金纸。
“皇上,还是宣太医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太监总管伺候着东国君服下药,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东国君平复了一下喘息,才道:“无妨。”他的声音意外的沙哑,像是一柄锈迹斑斑的枪,没有了锋芒却还带着余威。
“今晚的事情,不许任何人知道。”他冷声吩咐,眼前却出现了司马成玉和司马成傲两张脸,一颗心顿时又绞痛了起来。
这对兄妹,自小就长得相似,没想到现在居然要面临这样的抉择。
他是皇夫出身,坐上了九五之尊这样的位置,虽然东国是女尊国,可是他却不想依照旧俗,让东方成玉直接登基。
“皇上放心,那些宫女太监,我会安排好。”太监总管额头渗出汗来,这已经是今年他第四次处理宫女太监了。
他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东国君,第一次生出一种不长久的预感来,或许,是时候找个靠山了?可是,皇上到底是喜欢公主更多,还是喜欢三皇子更多?他却一直琢磨不透。
这站队的事情,可得小心谨慎,否则,一步错满盘皆输。
太监总管替东国君盖上一条薄被,缓缓退了出去。
月色如绸,将整座皇城覆上了一层寒霜,仿佛广寒宫中的仙宇楼阁,那么的虚幻。高处不胜寒,帝王家的光鲜荣耀背后,却总是带着无数的血泪。
衍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帝王之术,乃是御人,而御人最忌的就是疑心。
可是,她向来不是个打无准备仗的人。
从芙蓉镇一路过来,她早已暗暗打听了许多关于东国君的事情,而这个人,最大的就是疑心极重,否则,他怎么会让司马成傲这样明目张胆的牵制了司马成玉这么多年?
按理说,公主已经成年,就该参政了。
衍之敲打着桌面,他得怎么样才能让东国君对公主起疑,并且疑得彻彻底底,毫无转圜余地呢?
衍之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见机行事,因地制宜,剩下的就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她站起身道:“谷大哥,明日一早,罗斌就随你处置,给我闹得越大越好。”说罢,看了一眼谷风身旁的人,说道:“另外,把你们多年搜集到的证据都给我,我好好参他一本。”
谷风点头,将几本册子递给了衍之,没有丝毫的犹豫。
衍之淡淡一笑,抬头说道:“谷大哥,就冲你这份信任,我衍之也绝对不会负你。”
谷风一笑,“我信你。”
东国一个普通的早晨,却在历史上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了公主和三皇子龙位之争的转折点。
马蹄踩踏在青石的路上,细碎如珠玉落盘,一阵风似的便朝着皇城而去。半梦半醒漱口的百姓都站起身来,看着远处那红衣骑士的背影,开始了一天最新的话题。
而在朝堂之上,东国君将手中的奏折冷冷砸在了殿中,“邺县暴民闹事,今早一个叫谷风的暴民将罗双成的儿子罗斌活活打死在县衙门口,悬尸示众。”他说着,眼神凌厉的扫过公主司马成玉和三皇子司马成傲,最后才落在了兵部和吏部尚书的头上,“兵部尚书,你速带人去镇压,切记不可伤及无辜。吏部尚书,即刻向罗双成了解事情原委,不可枉杀枉纵。”
东国君淡淡然的吩咐,声音不怒自威。
司马成傲低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司马成傲,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这衍之还当真是说话算话,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了。
衍之看着大队人马朝邺县奔去,挥手一招,老二立刻立在了她的身旁。她从怀中掏出片破布条来递给老二,说道:“你拿着这个东西去邺县找一个叫谷风的人,让他一把火将县令府烧里,把里面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搬空,然后带着家眷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没我吩咐千万别出来。”
衍之看着老二的背影消失在眼底,从怀里掏出本账册,扔在地上踩了踩,撕破了几处,又将旁边的鸡血弄了些上去,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模样,这才满意的揣了朝慕容悦的太傅府走去。
朱红的墙内,树木葱郁,奇花异草散发着出尘脱俗的淡香,绿树掩映下,一条朱砂石的路隐约露在其间,曲径通幽的尽头,是一座四角亭,亭中此时坐了一个玉面的公子,气质淡雅,若高天流云。
此时,他吹奏着一支紫玉的箫,箫音袅袅却带着一丝沉重。
衍之蹲在墙头的树影之中,看着慕容悦虽然俊美,可眉目之间带着的愁绪不禁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邺县出了这样的事情,迟早会牵连到公主,到时候,他这个太傅十有八九也是要受牵连的。
衍之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慕容悦,他简直就是躺着中枪,平白受了场无妄之灾。
正想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知道蹲在墙头听箫,又是番什么滋味?”他微笑着偏头看着衍之,笑容浅淡得仿若一汪山中清泉,一下子就看到了底,可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水深远远超过了自己想想。
“蹲墙头听箫,美得很呢,改天我们去蹲雪月姬的墙角听听。”衍之笑着一跃,轻灵的落在了亭中。
“雪月姬我已经按吩咐送回听雪楼了。”慕容悦开口道,顺手倒了杯茶递给衍之。
衍之也不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见到慕容悦笑意满满的眼,说道:“喝茶就是解渴的,我不耐烦品。”说着,坐到了慕容悦的对面。
“是我的茶不好,才让你失了品茶的兴致。”慕容悦淡淡一笑。
衍之皱了皱眉,“你的茶都叫不好,那全天下的百姓喝的是树枝啊?别给我搭楼梯了,我不会品就是不会品,这有什么的?莫非人之贵贱全靠衣食住行的优越才能体现吗?”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却让慕容悦的眼眸一沉。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然而自信的女子,她没有因为不会那些所谓的高尚礼节而自卑,却不会看低任何人。如同赵婶,她可以如此温柔的对待,如同玉娘,她可以为她得罪了官府,如同最初的遇见,她毒打了太守之子。可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她胸怀韬略丝毫不逊于男人。
衍之是他平生仅见的率性女子,独一无二,宛若一阵风,令人无法把握。慕容悦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浓烈,浓烈到自己都有些难以控制。
“帮还是不帮,你起码得给我个答复吧?沉默我只能认为你是默认同意帮忙了。”衍之有些烦躁的声音在慕容悦耳边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衍之问道:“帮忙总得具体些吧?”
衍之双目一瞪,看着慕容悦道:“感情我刚才都在对牛弹琴吗?”她伸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血迹斑斑的账册等物,说道:“找几个人替我弹劾罗双成。”
慕容悦随意翻了翻眼前的物证,问道:“是否最好能捎带上公主?”
衍之一笑,“如果可以,那当然最好了。不过,我也考虑过你的,始终都是太傅,出手太重,到时候里外不是人也不好。”
慕容悦眼底的笑意更加浓了,“到要多谢你替我想得周到。只是,我让人弹劾了罗双成,公主迟早是会知道的。”
衍之想了想,将账册一把抄在手里。慕容悦伸手按住她的手道:“没说不帮。”
衍之一笑,“有你帮的时候,这个事确实是小事,我能解决,这次就不劳你出手了。”
慕容悦这才放开了她的手,笑问道:“你不怕我向司马成玉告密?”
衍之看着慕容悦道:“你如果会告密,第一不会直呼公主名讳,第二不会告诉我。这两点你都做了,你说我还会担心你告密吗?”说完又是一笑,“何况,你去告我也不怕,我有司马成傲罩着。”说完,笑着飞身又原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