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四十五 春困秋乏夏打盹
他们一个个睡眼惺忪的。
毛尖和乌龙屁滚尿流的跑到了内殿禀报芷茶:“公公公……公主,战战战……战王来了。”
他们的声音颤抖到海浪里的小船儿。
面色涨红,大汗淋漓,瞳孔放大,活脱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过说真的,离炎殇简直比鬼还恐怖。
“你们别这样,弄的我也很紧张啊。”芷茶哆哆嗦嗦的捧着书。
那书一页一页的翻着,一时间芷茶都不知所措了,手抖啊抖啊,探头瞧了瞧,离炎殇颀长的黑影折射进来。
芷茶慌忙把书塞到了玉枕下面,坐在香塌上盘着腿打坐。
像极了观音打坐。
如此诡异,如此安静倒让离炎殇有些不适应,周边的宫人们都识趣的退下。
他淡淡的香味儿不断侵蚀在芷茶的心尖尖上。
他就在自己的塌前,不远处,她不能睁开双眼。
薄薄的眼皮微微的动弹,离炎殇看着她隔着眼皮乱转动的眼珠儿。
她的薄被乱飞,软枕也是歪的,香塌更是让她祸害成了猪窝。
瓜果梨桃,糕点点心漫天的乱飞。
现在的天气愈发的好了,她难道不怕招来一大堆苍蝇、蚊子、虫子以及耗子?
她学的那些规矩难道就着饭吃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芷茶的耳边响起。
离炎殇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
拿他的鹰几来说,奏折摆放一定整齐,只要有一点对不齐的地方离炎殇就会无比的烦躁。
在他眼中,香塌是用来睡觉的,还有……是用来洞房的。
他修长的长指在芷茶薄丝缎面刺绣蝴蝶碎花的薄被上飞跃着,他熟练且整齐的叠起了芷茶的被子。
这个并不难。
在他的爹爹还没有死之前,在他还没有来到玄国之前。
在他和他爹爹相依为命住在一间小破屋里之前。
离炎殇基本掌握了所有的生活技能。
将叠成了豆腐块儿的被子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离炎殇开始下手收拾她的瓜果梨桃。
乱剥的橘子皮,香蕉皮,桃子的桃核以及咬了一半的苹果全被离炎殇收走丢到了一边,细软的缎面儿上还有糕点的碎渣子。
耐性被磨光的离炎殇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这口气差点儿让芷茶破功。
她一直竖着耳朵听离炎殇在做什么,就是没有勇气面对他。
离炎殇摊开自己的宽厚的,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掌看了看。
这个挽大弓,降烈马,上战场的手此时此刻居然在给芷茶整理塌上的碎渣子。
在离炎殇整理好芷茶香塌边边的最后一个褶皱时,芷茶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心想,破功了。
不过离炎殇只是淡淡的凝着她,想着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如此安静却让芷茶忐忑不安了。
她的玉枕歪歪扭扭的被她压在腿下,离炎殇打算抽出来。
就在这时。
芷茶忽地睁开眼睛如惊弓之鸟似的趴在了软枕上。
一动不动。
他很诧异。
她为何每次都像一只跳马猴子?
撅着屁股,把玉枕护在怀里,离炎殇的手也被她死死的压住。
“你干什么。”他满是不悦,虽然习惯了她的大惊小怪,但是她的间歇性发作也着实让受不了。
“噢。”芷茶的声音闷闷的,如把她塞进了陶瓷管里腌制:“我的肚子好疼。”
肚子疼?
她的眼神涣散,有心事,眼里一丝痛苦的神情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像肚子疼。
离炎殇也回了她一个简单的‘噢’:“既然这样就更应该起来了,本王宣太医给你扎针灸。”
针灸是芷茶的头号天地。
她像一只窜天猴儿,屁股那儿点上火就能够冲上云霄。
平坦的小笼包压在枕头下,微微抬起腰肢,如一座拱形的小桥,她额小手凝聚了极大的力气把离炎殇的手推了出去,而后将玉枕小心翼翼的摆好,拍了拍手,双膝却十分警惕的跪在玉枕上。
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她拍了拍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好像不疼了,真的很神奇呢。”
离炎殇可以容忍她小小的说谎和小小的顽皮。
前提是她足够听话。
“起来,穿好衣裳,净面。”离炎殇简单明了的说。
“好。”芷茶没有问他干什么去。
她恨不能现在就带着离炎殇飞奔出去,这样她枕下的书就能保住了。
乖巧的跟着离炎殇穿过了九曲长桥,穿过了青石小路,来到了紫薇树下绕了一圈,又爬到了后宫的小山坡上走了走。
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了,芷茶累的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死活不打算继续走了。
“起来。”离炎殇淡淡道。
“困。”芷茶拖着腮帮子。
天上的阳光真耀眼,晃的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才睡醒。”离炎殇不明白她为何又那么多觉可睡。
还是说想借着睡觉的由头回去做一些坏事呢?
“战王。”芷茶蹲着,离炎殇站着。
他们的姿势有些奇怪。
但是懒洋洋的她并不打算起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徒手刨个坑儿把小脑袋钻进去睡觉。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芷茶掰着四根手指头:“这句话注定告诉我们人啊,一辈子都是要睡觉的。”
“本王不如赐你一死,你至少可以长眠不必再起来。”离炎殇冷飕飕的说。
感觉到他寒凉的气息,芷茶决定还是不要惹怒他了。
死乞白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裙尾上沾的灰尘:“我们继续走吧,看看是不是能挖出来宝藏。”
对于她的玩笑话离炎殇不置可否。
他特意推掉了朝政,军事前来找她一同散步只是为了让她排出浊气。
从这儿再绕回到茶殿大约就够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了。
他们游荡在灌木丛间。
耳畔想着报春鸟的声音,它们隐藏在木从中,鸣声却响遍了山野。
芷茶拖着步子游荡在草丛里,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离炎殇。
不经意的垂下头,忽地发现自己的裙裾和绣鞋上滚了一圈毛刺刺,她第一反应就是中毒了,站在原地哀嚎:“战王,我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