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一十七 谋害本王,打入天牢
阁外。
无风、无雨、穹庐上飘着平静的云。
三鼎香炉内烧灼的袅袅烟雾现在也嘲讽的熄灭了,留下了一簇消逝的黑烟。
火盆内的兽金炭忽闪忽灭,似乎也是命不久诶。
冰蓝蚕丝的长袍如一团抹布展在地上任人处置。
血腥的味道,霄粉和霁粉融合的味道。
离炎殇如一尊雕塑冷冷的伫立在那里。
眸底是腥风血雨,仿佛谁触碰他,他就会吞噬掉整个天空。
芷茶瑟缩的朝扶宸的怀里钻,生怕离炎殇会对他们大开杀戒。
他说,他是无心的。
的确,他是无心的。
凝着窗阁外,许是要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了。
“宫女芷茶私通刺客,谋害本王,特,打入天牢,等候发落。”离炎殇负手而立,如阎罗王捏着生死薄执起笔墨在芷茶的名字上画了一道。
“炎殇,你不能这么冲动,我们还不了解真相。”扶宸劝阻道。
这样打入天牢,再放出来就不知何时了。
“不需要了解真相,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就是真相。”离炎殇握紧了拳头。
他做出的决定别人不能轻易改变,他也不会轻易动摇。
“炎殇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处理好,我愿意代替芷茶坐牢。”扶宸主动请罪。
离炎殇瞥了他一眼急于英雄救美的样子,冷冷道:“她有她的处置,你自然有你的处置。”
处置。
扶宸的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战王……”
“除了本王的玄国,就只剩下藩国能够与本王较量了。”离炎殇鹰隼的眼眸沉了沉,似是做了决定一般:“前段日子,藩国的使者前来,想把藩国的公主薄姬雪赐予本王,本王不喜,但盛情难却,现在看来,玄国的众臣子中唯有你这个谋士配的上这位藩国公主。”
闻言,扶宸大惊,双腿跪地前行:“不可,微臣是绝对不会迎娶藩国公主的。”
“这是本王的命令!”离炎殇怒喝:“由不得你说不行。”
“微臣心里容不下她人。”扶宸咬着牙说。
离炎殇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王让你迎娶藩国的公主不是为了让你打情骂俏的,本王是为了让你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扶宸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狡诈的眸底闪着光,离炎殇的长指来回转动着拇指上的鹰头的扳指:“藩国那边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本王不知道的,他们胆子大,把藩国的公主攻到本王的宫中来,那本王就成全他们的心思,不过本王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有来无回,既然他们有胆量送过来,就不要后悔!”
他阴狠起来无人能敌。
“本王究竟要看看是他们能从本王这里打探到什么?还是说本王能从他们那里炸出什么!”离炎殇唇角凝固的冷笑让人心惊胆战。
扶宸明白自己的作用了。
扶宸是谋士,对付一个区区的弱女子简直不在话下。
只是,藩国为何冒险要将公主嫁到玄国来呢?
“来人。”离炎殇隔空怒喝。
“在。”
话落,六个御前侍卫如鬼魅似的出现在离炎殇面前:“战王有何吩咐。”
“将芷茶打入天牢务必严加看管!”离炎殇硬声吩咐。
“是。”六个御前侍卫将芷茶拉起,压着她瘦弱的后背朝外走去。
芷茶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离炎殇一眼。
离炎殇眯着眸子躲避她的眸光,不耐烦的挥挥手:“还不带下去!”
长长的九曲长廊。
雪,化了。
瘫软在泥泞的地上。
吧嗒,吧嗒。
雀顶上凝冷的冰柱流下了水滴,一滴一滴,如眼泪滴在芷茶的头顶。
头皮有些凉,芷茶擎起手摸了摸,水滴在指腹中揉开。
她仰着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望着灿烂的阳光:“太阳再见,蓝天再见。”
御前侍卫们摇头叹息。
踏入天牢,阴暗潮湿扑面而来。
芷茶忍住想咳嗽的感觉,抚着胸口,御前侍卫们把她押到了最后一间牢房。
最后一间牢房在整个天牢的尽头。
看不见的尽头,前方只有一篇黑暗。
愈走愈暗,愈走愈暗,看不到一丝希冀的光芒。
错落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由强减弱。
最终……停下。
“到了。”一来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一塌、一墙、一几、一椅、无烛、无窗。
灰暗,让人压抑。
“进去吧。”二去说话蛮客气,没有刻意为难。
芷茶捏着裙裾迈了进去。
看着那个泛旧的锈迹斑斑的锁头将自己锁在这个不大的牢房里。
呼。
芷茶呼出了口气,靠在墙根下,蜷缩着双腿,随意揪起榻上的野草缠成了一个小木马的形状,她自言自语:“也好,不用再见到那个阎罗王了。”
*
过了两日。
离炎殇不准任何人去见芷茶。
扶宸急的团团转却不敢违抗离炎殇的命令。
这日,离炎殇提出来要和扶宸出宫游玩。
这让扶宸诧异,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离炎殇还有心思游玩。
实则离炎殇有自己的心思。
他故意高调的出行,华顶轿撵,战军开道,让百姓们纷纷侧目想一睹战王的风采。
这样高调还是第一次,扶宸明白他的意思,让藩国的‘探子们’看一看,离炎殇和扶宸相安无事,心情平和。
他们褪掉了闷热的裘狐大氅。
铮铮男儿的火力很旺,换上了单薄的披风。
离炎殇束发鹰冠,照旧穿着那黑暗的长袍,披着鹰头斗篷。
他本打算在春游时穿着颜色亮丽的衣裳带着芷茶出来游玩,但现在,他看到颜色亮丽的衣裳就深感厌恶!
他暗暗发誓,不会再听信芷茶的狗屁言论,也不会特意打扮给芷茶看。
扶宸在前方驾马,凝着万里河山的好光景,桃花眼却凝了一抹黯淡忧郁的光芒。
阁楼高耸,跳蚤花街,热闹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指着轿撵议论纷纷。
有人崇拜,有人恐惧,有人好奇,有人更是大胆的想撩开车帘看上一看。
然而。
在一个不起眼的阁楼上。
绵软的窗纸被捅破了一个洞。
一双阳光般清澈的眼眸望着这一情形,他眉眼流转,声音黯哑:“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