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其中一人
不出所料，人群中一名外国老头首先表达了不满：“一直封着出入口，羞辱谁，我现在就要离开，不就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中国人吗？中国人就像他们的国家一样喜欢大惊小怪！”
他说着走向门口，提着显眼的皮箱，身上穿着西装衬衫马甲，走起路来像个大腹便便的老绅士，胸前贴着英国国旗的贴纸以此表明自己尊贵的身份。
走到门前，守在门前的是英方驻军轮值的小队，他有恃无恐，态度强硬的要离开。
其他人见状，纷纷试图硬闯离开，场面一下陷入混乱，刚才挑拨众人情绪的那个女人此刻已经不见了。
正当场面混乱时，从楼梯口传来一道怒喝声：“谁第一个离开饭店，谁就是杀害闽尧阁下的凶手，北平警方授意我可将此人枪决！”
狠戾的话像一阵冷风袭过人群，原本被愤怒情绪占据失去理智的人一瞬间安静下来。
听到青富昌下中尉的话，日方守在四周的宪兵也立即举枪示威。
所有人退回饭店，一开始那个带头的英国商人前脚迈出了一步饭店，也不得不转身回到饭店。
见场面得到控制，青富昌下收起枪，脸色却依旧阴沉。
他将在楼上的决定和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大意就是张闽尧被人使用及其粗暴的手段杀害，为了查出真凶，北平警方决定继续封锁六国饭店，并委托日方宪兵协助。
高敬方听着撇撇嘴，自然是默认对方的话，他心里最清楚眼下北平的情形，警方哪能在六国饭店说得上话。
“好在现场有一位破案侦探，她将在七天之内破案，如果大家希望饭店尽快解除封锁，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配合她！同时组成调查的还有日方优秀学者田中牧野、以及我和高局长！”青富昌下继续说道。
“侦探？”
“还要继续封锁！”
“七天内能破案？”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青富昌下也不管，他直接和黎曼说道：“现在开始时间交给你了！”
黎曼微微点头，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任务都需要尽快解决此事。
“通过法医的判断，死者死亡时间是6—8小时，昨晚宴会时间是20：00开始，23：00结束！”黎曼淡淡说着，忽然问道，“现在是几点？”
“早上05：28分！”田中牧野在她刚说完就给出了回答。
就连莫桑也慢了一步！
显然田中牧野在那之前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并确认了时间！
黎曼有些意外，看来对方毛遂自荐也并非空口白话，这样对她而言也并非坏事，想罢，回过神，继续说道：“也就是在宴会中间到结尾这个时间，如此我们首先要了解张先生离开饭店之后有谁离开过宴会现场！”
“这怎么查，虽然人不多，但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说实话！”高敬方下意识就提出了难度。
黎曼摇摇头，轻叹一声：“那麻烦高局长将昨晚宴会守在门外的两名安保带到单独的房间，并禁止任何人接触。我们这边询问现场的人，一旦两方说法不一便知有人说谎。”
高敬方听着觉得简单，神情不以为然，但还是依黎曼的话办了。
人群并未因此引起骚动，黎曼内心也清楚，那段时间离开过宴会的一定是少数人。
而且还有包括田中牧野在内的六个单独落座的人也离开过宴会厅……
黎曼正思考将这行为特别的六个人拿出来的利弊时，青富昌下想到了什么，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有个问题似乎被你忽略了！”
“中尉长官说的是什么问题？”黎曼认真问道，以为对方发现自己没注意的问题。
青富昌下像含着一口饭一样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为什么你认为凶手一定还在饭店？他既然在宴会结束前动手，为何不直接离开饭店？”
“犯罪心理！”
黎曼话说快了，口音带了点南方味道，青富昌下听岔，一脸疑惑，重复了一句：“什么放醉生理？”
“中尉长官，我说的是从犯罪现场推理出犯罪心理，如此密室杀人手法，要么是死者自杀，要么就是凶手精心设计，如此精心的一出好戏他完全没有必要设计，只要按中尉长官说的——直接离开饭店就好了！人海茫茫，如大海捞针！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青富昌下皱眉问道。
“因为他自负，他要留下来看看大家在他精心设计的游戏中被他玩得团团转，所以他一定还留在饭店！”黎曼语气笃定，左手微微抬了一下耳边的墨镜。
青富昌下紧蹙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黎曼的解释舒展，这样的理由在任何人看来都太过牵强。
“我也觉得凶手还在饭店之内！”
田中牧野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罕见的站在黎曼一方说话。
黎曼可不会认为他是好心，这里每个人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好心肠在这种场合可不是什么好事！
青富昌下见田中牧野开口也就没再追问，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保镖嘶哑着嗓音缓缓说道：“咳……打断大家一下，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情况！”
高敬方瞥了保镖一眼：“什么情况？无关紧要的事情别拿来捣乱！”
“张老板在下宴会大厅前曾有一个女人到房间找过他，两人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当时我在门口，好像听张老板很开心和对方说晚上再见！”保镖摸着下巴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何刚才不说！”青富昌下黑着脸瞪着眼质问道。
保镖故作慌乱，急忙解释道：“长官，刚刚看到张老板死亡现场实在缓不过来，一时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黎曼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是忽然能想起来的，对方想必琢磨已久。
但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推出来一个嫌疑人呢？那个女的又是为了何事去找张闽尧？
黎曼揉搓着手指，觉得这个看似简单的杀人案恐怕会越来越复杂！
她正沉思，青富昌下那边不满地喝道：“把她找出来，我要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黎曼的查询被这个事情打断了，只能顺着青富昌下的思路继续。她清楚，这种时候要是反客为主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在青富昌下做了安排后，保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女人。
田中牧野看着保镖的背影朝罗金贵随口问道：“罗经理，那个保镖你认识吗？一直是张先生的保镖？”
罗金贵对于田中牧野的话不敢怠慢，立即回道：“不算太了解，他叫卢金啸，有些拳脚，之前主要在附近接些临时安保工作。一个月前他才跟了张老板，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田中牧野微微点头，没再多问。
他们的谈话黎曼也听在心里，她对这个保镖一直心怀疑虑。
不一会儿，卢金啸带着人过来，莫桑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头发微卷，身材婀娜，穿着花色旗袍的女人，腰胯大浮动扭动。
“长官，不会这么猴急吧？连上个厕所也得被拽过来！先说好，我百香玲可是只认钱不认位的哦！”女人掐着腰、迈开腿，露出白皙细嫩的大腿，语言带着挑逗笑道。
黎曼闻着空气中刺鼻的香味，眉头不自觉微皱。
青富昌下刚欲发问，莫桑忽然长咳一声，随后又重咳了两声……又咳嗽了三声。
前者目光瞥向后者，莫桑故作抱歉，摆摆手：“对不起，香气过敏！”
黎曼脸色凝重，她知道莫桑没有香气过敏的习性，这是在给她传达信息。
香气指刚来这个女人，这六声咳嗽……她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也是昨晚在张闽尧离开宴会厅之后离开的六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