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见故人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宣城围棋研究院。
陈凡特意吩咐龙傲不要跟着他，就在外面等候着。
陈凡从车上下来，望着眼前有些老旧的围棋研究院，一时间有些感慨。
二十年过去了，这里依旧如当初的模样，除了增添了岁月的痕迹，不曾有丝毫的变化。那围墙上的爬藤植物已经覆盖住了原本白色的围墙，铁门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印证着时光的流逝。
记忆里的往昔就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幕幕在脑海之中上演着，让人感慨不已。
陈凡自认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但多年之后故地重游，加上物是人非，又如何不能感伤呢。
陈凡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大门处，门卫是一个看起来起码有五六十的老大爷。
老大爷正在悠闲地烤着小电炉看着报纸，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来，估计也不会想到这八百年都没人踏足的围棋研究院会有人前来拜访。
陈凡轻轻敲了敲玻璃，老大爷才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推开窗户：“你找谁？”
“请问，徐长生老院长还在这里吗？”
老大爷扶了一下眼镜，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度非凡的年轻人：“你是谁？找徐院长什么事？”
“我是徐院长的故人，这次回到宣城，想拜访拜访他。”
看门的老大爷也很意外，围棋是早已落寞的东西，这研究院也早就到了研究该不该继续保存的地步，居然还有人前来拜访。
不过，有人来拜访这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徐院长在三楼的会议室里，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我知道地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看门的老大爷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
陈凡神秘一笑却不过多的解释，朝着研究院大楼走进去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要知道当年还是只有五岁的他，在这里当了三年的棋童，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只怕比这位看门的老大爷还要熟悉。
陈凡径直来到了三楼的会议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声音。
“唉，我说多少遍，这一步棋不能这么下，你这么走我要是走这里你怎么办？你怎么应对啊？不就步入死棋了吗？”
这声音不会错的，是徐老的声音。
陈凡隔着门上的玻璃向里面望去，只见已经白发苍苍的徐长生正在悉心教导一个年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少年。他已经念过八十，性子却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少年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棋盘，听着徐长生的训斥，这场景像极了当年自己在研究院学棋盘的时候。
陈凡轻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
徐长生见到陈凡觉得很眼熟，可一时间却无法确定是谁。
“你是——你难道是小凡子？”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有资格称呼陈凡为小凡子，一个是已经故去的养父陈贵生，一个就是眼前的徐长生。
“徐老，我回来了。”
徐长生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年，现如今已经长成气度不凡的大人。他激动的上去一把拥抱住陈凡。
“好孩子，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研究院的天台上，徐长生与陈凡并肩而坐，在研究院的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公园，坐在这里可以俯瞰到全景。
小时候陈凡在这里当棋童的时候，这里就是他的秘密基地，他那会就很喜欢来这里。
“这里还是没变啊，风景还是那般好。”
徐长生听了却没有多高兴：“马上就快变了。”
“怎么了？”
“现在学习围棋的人越来越少，有关部门已经在商议要取消研究院的存在。而那个公园也已经被人给买下了，打算建房子。我也老了，快下不动了。属于我的时代，也终将落幕了。”
徐长生说的分外伤感，让这个久别重逢充满了悲情。
“我就不明白了，围棋明明是我们的国粹，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那么讨厌，连静下心来下棋的心思都已经没有了，更别说好好钻研棋道了。”
“现如今生活节奏，确实没多少人人能够静下心来做一件事了。”
“唉，以你的天资，当年你要不是被陈贵生那个家伙强行带去学什么企业管理，没准你都已经成为名动一方的国手了，我的衣钵也有人继承了。”
“一切都是天意吧，或许下棋对我来说终究只能是一个爱好。”
“据说你去当兵了，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你弟弟当年的事吧！”
“嗯！”
陈凡没有否认，对于徐长生，这位如同爷爷一般的存在，他没必要隐瞒。
“唉，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选择了那么极端的一条路。”
陈凡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位老人这一生已经够颠簸了，没必要再给他多增烦恼。
“回到宣城，还能有您这样的故人，让我觉得倍感亲切，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长命百岁。”
“那是自然，别看我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好的很。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虽然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倒是给我生了一个很有善心的孙女，把我照顾得很好。原本她也很有下棋的天赋，只可惜她和你一样志不在此，一心只想当一个育人子弟的老师。”
“老师也不错啊，我最近就有遇到过一个老师，为了学生差点被欺负。”
“是吗，现在这样的老师可不多了。”
“徐老，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多逗留，有空我会来找你下一盘，陪您解解闷。”
徐长生一听，可是乐开了花。要知道当陈凡初年仅五岁的时候就能和徐长生下得难解难分，被他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
“好啊，就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棋艺有没有落下。”
陈凡向徐长生深深鞠了一躬，眼前之人已经是他在宣城之中所剩不多的旧人了。
“那我就告辞了徐老。”
“年纪大了，就不送你，有空一定要来找我杀上一盘。”
“一定。”
陈凡缓缓向楼梯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回过头望着秋风中萧瑟的徐长生：“徐老，研究院会留着，而那个公园也会一直存在的。”
陈凡离开研究院，直接钻进车子里：“走吧，去公司。”
“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