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过去的曾经
纸燕一愣，随即道：“我娘是个裁缝，我小时候也想当个裁缝，但我娘却说当裁缝吃不饱饭，所以从来没教过我一个裁缝该做什么。”
“所以你后来就进了宫？”单空看纸燕脸上满是怅然，便想纸燕应该不介意谈以前的事情。
纸燕确实是不介意，虽然她以前只是个平民百姓，比不上单空的身世，但对纸燕自己来说，她觉得很满足。
“嗯，你刚刚讲了你的事情，那我也讲一些我的事情，你想听吗？”纸燕看向单空，纯粹觉得这样公平一些。
单空点了头道：“讲吧，反正无聊。”
纸燕八岁的时候，她爹就抛弃了她和她娘，许是跟一个狐媚子跑了。所幸纸燕的娘一直都在做着裁缝的生意，才没让纸燕饿死。
那时候纸燕的娘已经怀胎八个月了，但每天还在坚持着挣钱。
纸燕的弟弟出生后，她娘的身体越来越差，许是生了孩子，又没有养好身体，便落下了病根。
但纸燕的娘一直在努力的养着她和弟弟，纸燕只知道娘每天都很辛苦，却从来不知道她娘每天具体在做什么，纸燕问起时，她娘也只道自己在做裁缝。
纸燕的娘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纸燕的衣服裤子破了，她娘总能把破洞补好，而且衣服裤子会变得比以前更好看。
以至于纸燕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衣服太朴素了，便故意弄烂衣服，再去找娘补好。补好后，看着衣服上活灵活现的蝴蝶，纸燕只觉得很好看。
纸燕的娘是个美人，只是常年劳苦，也没心思打扮，一心只在纸燕和弟弟身上。但就是如此，纸燕的娘依旧是个美人。
纸燕小时候不知道美丑，但越长越大，便也觉得，自己娘确实比别人家的娘长的好看。
就连药房的夫人，虽说穿着华贵，但在纸燕看来，她的娘虽没有漂亮的衣服，也依旧比那夫人长的好看。
而这些年，追求纸燕的娘的人也不在少数，更有不少人经常会给她家送吃的用的东西。
但纸燕的娘却从来没答应过谁，送的东西也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纸燕每回看着好吃的却不能吃，只觉得很是难过。
但难过归难过，纸燕也不希望自己的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娘那么好看，那些人怎么配得上？
但后来纸燕看着娘的身体一天天变差，经常咳嗽的停不下，纸燕便觉得，他们家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他们。
但纸燕的娘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一家三口虽过得清苦，但纸燕却觉得，有娘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纸燕九岁时，纸燕的娘已经卧床不起了，家里都是卖猪肉的屠户在帮忙照料着。
而那时恰巧赶上了宫里选宫女，纸燕便去了。因为纸燕知道，她娘是不会跟屠户在一起的，虽然屠户对他们一家很是照顾，对她和弟弟也很好。
但纸燕却觉得，她娘的心里，好像是看不上屠户这种人的，纸燕的娘，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为清高的人。
纸燕家里以前有很多书籍，她小时候娘还经常抱着她，给她念书里的诗词，后来因为家里的生计问题，纸燕的娘把那些书都卖了。
纸燕不知道自己外公是谁，也不知道娘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家里，但纸燕却能感觉到，娘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纸燕的娘瞧不上那些追求她的人。
这也是纸燕九岁进宫当宫女的原因，她觉得，既然娘不愿意委身于人，那以后就由她来给娘好的生活。
而纸燕起先进宫当宫女，是没有告诉娘的，她也请屠户不要告诉娘，而纸燕的娘也像是没发现一般。
后来纸燕回家探亲时，本想跟娘说实话，却不想娘说自己早就知道了，但因为那时纸燕已经进了宫，不然她绝对不会让纸燕去。
那时候，纸燕已经十六岁，据她进宫也已有七年。而屠户依旧时常帮衬着她家，虽然屠户从未说过喜欢纸燕的娘的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屠户对纸燕的娘，是真心的。
一年前，纸燕的爹回来了，她娘没把这件事告诉纸燕，但纸燕却从屠户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屠户给纸燕寄了一封信，信中道是纸燕的爹回来了，他要离开了，以后就不能照顾纸燕的娘和弟弟了，屠户在村长那里留了一些钱，下个月会给纸燕的娘，但却是以纸燕的名义，所以让纸燕别说漏嘴了。
纸燕当时拿着信反复的看了很久，脑海里出现一个魁梧的身躯，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看着她娘。
纸燕只觉得鼻尖一酸，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也确实是哭出了声，那日总管公公正好有事来找纸燕，便看见了纸燕痛哭流涕的场面。
纸燕平时在宫里，不论是做事还是待人，都极为开朗，只让人觉得，跟纸燕在一起，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而总管公公还是第一次见纸燕如此难过，那个傻傻的问自己的薪禄有多少的丫头，那个拿了薪禄就高兴的丫头，此时却哭的满脸泪水。
纸燕一直记得，以前自己的弟弟有时会叫屠户为爹，屠户听见了便摸了摸弟弟的头，让弟弟莫要乱叫，纸燕的娘虽对屠户没那个意思，但其实在纸燕心里，也是觉得屠户若是真的当了自己爹，她和弟弟都会很高兴的。
“总管公公那次来找我，是看我做事很努力，便想把我调到乾清宫，王那时也时常在宫里，乾清宫的薪禄自然要高很多，但就因为我那时心情极为低落，去乾清宫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纸燕低声说着，道了一句自己的薪禄就那样溜走了，太可惜。
“那你没回去看过你爹吗？”单空静静听纸燕说完，纸燕语气里的怅然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讲了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但纸燕却没有一丝难过的样子。
“没有，我之前偷偷回去过一次，没看见我爹，只看见了我娘和弟弟，我娘过得很好，我弟弟也是，这样就足够了。”对于纸燕来说，那个爹，有没有都无所谓。
当初抛家弃子的人，纸燕觉得没法去承认那人是自己的爹，她心里更愿意把当年的屠户当成爹。
单空深呼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低沉，想了想，转了个方向问道：“话说回来，你一个月的薪禄有多少？”
单空盯着纸燕，一副八卦的模样，纸燕托着头想了想道：“我以前的薪禄很少，一个月才三两。”
单空脸上突然露出了更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就这点钱，你都在宫里待了九年？”
纸燕点头道：“我当初只是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宫殿，薪禄少也是自然的，每天轻松的很，而且在我家那个地方，每个月三两，除了吃饱喝足，还有剩余。”
以纸燕当初的那个年纪，在宫外根本就不可能挣到跟宫里一样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