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像拴狗一样
许诺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下便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看过去，直视着老管家的目光，丝毫没有避让。
戚诚奕察觉到了这边的对峙，看似不经意地侧跨了一步，便把两人的视线隔开。
管家这才淡淡地说：“老爷吩咐了，是所有人。”
戚诚奕轻哼一声，转头对许诺说：“无妨。”
许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起跟着老管家一直往前走。
许诺再次站在戚家的宴会厅里时，除了呼吸还有点急促，并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几个孩子也都被带了过来，刚才在荷塘边这些孩子受到了惊吓，这会儿倒是都乖巧安静得很，都黏在许诺身边的夜锦边上。
一时间偌大的宴会厅里显得鸦雀无声，戚家佣人倒是站了不少，各个儿束手微微低头，目不斜视，见得有人进来也好像没看到。气氛显得有些古怪——分明是一群孩子，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甚至会闹得人有些头疼，这会儿却一个个儿都像受了惊吓的鹌鹑，缩着脖子，挤挤挨挨地站在夜锦旁边。
许诺是当妈的人，见不得这样儿，索性便蹲下来，低声细语地跟夜锦讲了几句，夜锦就把小朋友们叫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儿，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开始玩儿游戏了。
“我是金萝卜！”夜锦先举起小手，糯声道：“最漂酿的、会闪闪发光的！”
“我是红萝卜！”有孩子马上也举手大叫，“也是最好看的！”
“我是蓝萝卜，像大海一样美的蓝萝卜！”
“我是彩虹萝卜，会变魔法的……”
几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嚷嚷着，气氛马上就欢快起来。
许诺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这是在玩儿什么？”戚诚奕微微头，听着小家伙们天马行空的说辞，问许诺，“萝卜开会？”
许诺忍俊不禁，“什么萝卜开会？好歹也得叫个‘群英荟萃’。”
见戚诚奕不解，许诺想起他似乎是在国外生活，恐怕不知道这个梗，便解释道：“他们要玩游戏，名字叫‘萝卜蹲’，现在每个小朋友都在根据自己的喜好给自己定角色。”
戚诚奕扬了扬眉，看着这群小萝卜头儿。
果然，自我介绍之后，小家伙们就开始玩游戏了。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小朋友们围成一个圈儿，夜锦带头，一面做原地下蹲一面念念有词，“金萝卜蹲！金萝卜蹲！金萝卜蹲完紫萝卜蹲！”
那个叫“紫萝卜”的孩子便马上开始下蹲，嘴里的词儿变成了：“紫萝卜蹲！紫萝卜蹲！紫萝卜蹲完绿萝卜蹲！”
被点名的“小萝卜”随意指定下一个继续游戏的小朋友，若是有没有反应过来造成游戏中断的，或者不该自己蹲却跑去抢蹲的，便要被其余的小朋友们刮鼻子接受惩罚。
非常简单的游戏，戚诚奕看了一下便明白了。
但小孩子的快乐总是极其简单的，就这么个有点单调的游戏，孩子们却都玩儿的乐此不疲，马上就忘了之前的拘谨和惊惧，嘻嘻哈哈地笑闹声越来越大。
戚家的这个宴会厅，本来就是专门设宴所用，说是夜夜笙歌也并不夸张，可是也没这么沸反盈天过，小家伙们的笑声又极其有穿透力，简直要掀翻天花板一般。许诺是熟悉这样的场面的，时间稍微久一点都觉得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忙侧眼去看戚诚奕，却见他神色淡然，似乎并没什么不满。
见她看过来，戚诚奕还好整以暇地问：“这是你教他们的游戏？”
“不是。”许诺笑着摇头，“现在的孩子们会玩儿的花样很多。在这方面，我可真是没有多少能教给她的。”
“难道你小时候也不玩游戏？”
许诺摇了摇头，“玩儿啊，可是到底玩儿过些什么，现在大部分我都不记得了。像夜锦这么大，好像也就是过家家之类？”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般问戚诚奕，“什么叫也不玩？你小时候不玩游戏的吗？”
戚诚奕淡淡点头。
许诺诧异地扬眉，“勤奋好学的代表。”
戚诚奕唇角轻掀，扬出讥讽的弧度，似笑非笑道：“我小时候，有很久一段时间，是被铁链拴着的，你觉得能玩儿什么？”
许诺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看着戚诚奕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高大俊朗，虽然气势迫人，却并不会令人觉得阴沉压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被像拴小猫小狗一样用链子拴起来？是谁这么做？
以戚诚奕如今完美的五官来看，很容易便可以知道他小的时候，应该也是长得极其可爱的。难不成会有人因此故意拴他逗乐羞辱？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被那样对待，哪怕许诺恨不得离现在成年的戚诚奕远远儿的，却也忍不住心疼当年那个年幼的孩子。
见许诺神色变化，戚诚奕便淡淡地说：“你别在那里脑补出什么大戏，拴我的人不是别人，是生我的人。”
许诺又吃了一惊，惊愕的神色简直无法掩饰。
戚诚奕自嘲地笑笑，“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人有所失便必有所得。如今想想，我似乎还要感激她。”
许诺不由自主便反驳，“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我觉得不管有多么迫不得已，一个孩子被这么对待，都不是什么值得感恩的事情！”
戚诚奕的笑容便深了几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许诺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被叫到这里也有快一个小时了，那位戚家老爷子却始终没露面，只是在她和戚诚奕聊天的这会儿，原本干站着的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便流水般端来各色水果糕点，又有人带着孩子们去洗手。
有的吃又有的玩儿，小家伙们很快就忘了先前那点儿不愉快，倒是夜锦一直很有孩子王的风范，指挥着大家不许浪费食物，不可以乱丢垃圾，看得许诺忍俊不禁。
不过她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浓，那位老爷子叫了他们过来，却又不露面，到底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