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开诚布公
她答得恳切，男人松了口气。
“唐苏。”他挨着她坐下，“去齐国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去。”不管唐昊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她既然已经答应了吴寿康，岂有食言的道理。
她回想起雪地救了唐日天的画面，眸中带了几分隐忍。
她哥真是好样的，知道她没死，还能不与她相认，顶着一副面具与她侃侃而谈。
“我却不希望你去。”
唐苏动作微滞，侧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后者哑声道：“接下来有大账要打，不想你出事。”
唐苏好奇道：“大燕要与齐国打仗了？”
谢云停说没有，“你师兄回去，是要替那位皇子，对抗皇帝。”
吴寿康会搞事，她心里多少有数，那两位内斗，于燕国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她乐得看到这个画面，若是最后吴寿康能坐上皇位就更妙极。唐苏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嘴上满是仁义礼智信，能一统五国，这也是唐武曾经的理想。
谢云停又说：“除却齐国内乱，大燕也不平静。”他极难得的挑了挑眉毛，“大燕皇帝活不久了。”
“……不是还有半年吗？”
这么突然，叫她好生怔愣。皇帝死了，二皇子继位几乎是无可置疑的事情，她刚要说话，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后知后觉地想到，眼前这位披着的皮子，也有着一较之力。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认皇帝大限将近，还是否认唐苏心头那个令她惊诧地想法，“听你师兄的，去江州好生休养。”
她指尖一顿，半晌摇了摇头：“这事不急。”
谢云停是个大忙人，又坐了会儿就离开了，她刚走不久，门前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唐苏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客气地迎进来，倒上初春的宜春红。
面具男说他就是唐昊，总得给她一个证据。
谁知一坐下，唐昊就十分干脆地摘了面具，露出冷硬的一张脸，左脸匍匐着一条蜷曲的旧疤。
唐昊往前是个十分英气的男人面相，那条疤横亘了半张脸，显得杀气十足，挂不得他要带着面具。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唐苏也渐渐冷静下来，见她情绪逐渐平稳，唐昊便将这些年在齐国的经历一一讲出。
“咱家的确是被冤枉的，为了查清楚来龙去脉，我潜入齐国，杀了青龙卫原本的首领，顶替了他的身份。”
二人身量差不离，加上原来那位因着毁容而一直带着面具，唐昊此前又刻意观察他数日，终于模仿了七成像。
剩下的三成，知道的人都成了他刀下亡魂。
唐昊在齐国皇城并没有待多少时间，他多数时候，都在奔赴任务的路上。
齐国不只在大燕安插了奸细，剩下几个国家，上至高官大吏，下至街头走卒，都埋藏着齐国皇帝的野心。
如果不是那位皇帝死得早，剩下几个全在勾心斗角，天下局势怕是尽在齐人掌握之中。
他虽然替身上位，但这魁首的位置做的并不稳当，他起先跟着大皇子，大皇子疑心颇重，有心拉拢他这位先帝近臣，也怕他早已投靠了他那几个弟弟当双面间谍，因此对他并不能算亲近。
唐昊又继承了前面几代魁首留下的暗牢，里头死去的人不知凡几，而他也因着手段血腥狠辣而不受人待见，朝堂上面各方势力想取缔青龙卫的不在少数。青龙卫成立十数年，早已过了如日中天的时候，几乎三天两头便有文臣奏议取缔。
“不与你相认，怕我害了你，也怕你会与我疏远。”
提到那些日子，唐昊兴致缺缺。
唐苏忍不住问：“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么？”
“知道是一回事，但怕你不喜，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唐昊给她倒茶，“更何况，当时青龙卫龙蛇混杂，我并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唐苏垂眸，“你妹妹也没有这么差劲。”
唐昊捧着茶杯，良久才沉吟道：“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乍一想起上回跟唐昊分开的事情，唐苏忍不住拧起眉。
“青龙卫的叛徒都清理完了么？”
昔日夜闯皇宫引得谢云停来这里的是唐昊，被手下暗算中了一刀的也是唐昊，若当日捡到他的不是自己，又或是唐昊没能撑住等到她，他怕是早已死了。那般几乎割穿肚皮的伤势，唐昊昔日的生活，从面上的旧疤可见一斑。
她那日只草草处理，甚至没有给他准备一床垫被，让他这么凑合的坐在地上过了一夜。这中途万一她没有清理干净导致伤口发炎……
现在回忆起来，只觉阵阵后怕。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酒能要了人的命。
唐苏担忧地望着唐昊的肚子，“你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
“没事。”唐昊一愣，不以为意地低头喝茶，“都过去了，男人身上带点疤，不碍事。”
“你那时当真太大意了。”
唐昊挑起眉来打趣：“正如你方才说的，你哥也没有那么差劲。”
唐苏摇了摇头：“这不是一码事。”
后者挥挥手，“早已好全了，齐国皇室有治疗伤口的灵药，一抹连疤痕都能消去。”
“是吗？那你可以解释一下，面上的这条是怎么回事。”
唐昊忽然沉默下来，垂着眼皮，一句话也没说。
“有什么不可与我说的。哥，这世上，我只剩你和唐景两个亲人了。”唐苏紧紧盯着他面上的神色变化，恳切道。
唐昊颔首：“所以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那个。”
她盯着唐昊看了许久，然后深吸了口气，“哥，你这回来京城，有什么任务？”
“留着这条疤，是为了告诫我自己，莫要忘了唐家的血海深仇。”
她握紧了拳头：“哥，复仇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唐昊没有回答她的后一个问题，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哥还有事，晚些给你带好吃的。”
她眨了眨眼，灼灼日光下，唐昊挺拔的身体慢慢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