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暗流翻涌
她朝着谢云停的马车走过去，踩着脚蹬探身而入，马车旁桌上摆了吃食，形形色色的糕点卖相还不错。
她捡了块枣糕尝，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多吃了几块。
折腾了一晚上，她肚子早就空了。
除了糕点以外，桌上还有干果零嘴，汤汤水水的虽然没有，但嚼着也不很干，索性谢云停不管她，又饿的狠了，干脆放开胃口吃。
谢云停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吃。
“吃饱了吗？”
“没饱呢。”她捡了个核桃放在掌心碾开，“今晚消耗那么大，我中午吃的又不多，吃你点零嘴，多担待。”
他淡淡地笑了笑，一时无话。
“对了。”唐苏捡了核桃仁往嘴里塞，“符颐说你找我，就是去见你父亲吧。”
谢云停扬起眉，“高远和你说的？”
“远远看见他时就来与我说了。”核桃肉不多，她拍拍碎壳用帕子包了，“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你直接回了他就是。”
他不解：“为什么？”
唐苏白他一眼，心道这种问题为什么还要拿来问她。“你没死，跟皇帝说得又是我救的你，靖王爷就算久不在京都，这点消息总还是知道的。他找我过去，大概率就是感谢我救他儿子一命。”
或者，将那揽子婚约扯出来说道。谢云停能为了这事儿找到她，当爹的必然知情。她还没自恋到觉得靖王爷会履行婚约，找她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听了只觉无法理解，“当面感谢，有不妥之处么？”
唐苏颔首，理所当然道：“我是救了你，又不是救他，你若真心要谢，请我吃顿饭就好。”
谢云停哦了声：“行，你要吃哪家的？”
她随口道：“我小时候常听人说我家那条街东头的馄饨不错，机缘巧合之下一直没能尝到，等年后开门了就去。”
“只是一碗馄饨？”男人惊愕。
“可别瞧不起馄饨。”唐苏一本正经地道：“那家阿嬷最擅长猪肉馄饨，拿夜里刚割的五花肉剁了，虾仁切丁，香菇切丁，佐以一干辅料，汤底用老母鸡慢火炖的汤，滋味上佳。”
他摇头失笑，随口道：“行，时间你定。”
闻言，唐苏倒是有些意外。自打江州相遇开始，谢云停对她未免过于爽快，不知解除婚约是否也能这么利索。
察觉她面色有异，男人淡声问怎么了。
唐苏斜眼看他：“咱俩的婚约可以解了。”
虽然她这边的亲属已经不在，皇帝见了她也没说要履约，但关系还是解开为好。
他一顿，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如此着急解开婚约，是否因为唐景父亲的缘故？”
“算是吧。”她觉得谢云停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提高声调道：“唐景年岁也到了，该入族谱了。”
他闻言轻笑了一下，很赞同地点头：“是该入了。”
尽管是搪塞他的话，但听他这么说，唐苏也忍不住开始设想，唐景想上学就得有户籍，江州那个黑户必然不能用，他还是得入唐家祖籍。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皇帝有意包庇，唐家就是无罪，也会变成有罪。
她迟疑着想了半天，不自觉问出口：“唐家的事……”
男人叹道：“朝中能挂帅的不止孙其骁一个，若有确凿证据，也可更换。”
唐苏：“……”她恼了，“你刚才怎么不说？”
杨延朗说他有孙其骁和穆晏海往来证据，如果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证据挖出来，孙其骁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可恨这么好的机会，就如此错付了！
她没好气地：“杨哥有证据，就在唐家。”
谢云停淡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没有找出物证，又或是物证不能证明唐家清白，你又该如何？”
唐苏只听了前半截话，当即摆摆手，“杨哥说他埋得很深，我们之前也去树下挖过东西，你也看到了，那里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但说着说着，她脑中一丝光亮乍现，瞬间明白了谢云停话里的意思。
的确，如果找不到信件抑或是信件内容与勾结齐国无关，如此兴师动众，只会让旁人确信这不过是杨延朗几人兴风作浪。
原以为事情已经柳暗花明，却不想峰回路转，又将自己绕到了困局里。
她难免觉得失落，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谢云停说没有，她转过身，刚掀开帘子，又多嘴问了句刘青云下场会是怎么样。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他没这个命出来了。”
唐苏颔首，拉开帘子下了马车，忽然看到皇城上空飕飕飞过两个黑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她抬起的腿又放了回去，抿抿唇再问道：“今夜的两个杀手，你知道来历吗？”
符颐是锦衣卫千户，守卫的是整座皇城的安宁，皇宫里面自有禁卫军，二者不搭界，柳生虽然很水，但也不至于本职工作都扔了，刺客放暗箭的时候，禁卫军没来，符颐却来了，这只可能是谢云停提前将人叫来的。
可是他又是如何知晓今晚会有人行刺的？
那两个杀手又是如何顺利进入禁宫的？
如果皇宫的守卫就是如此松散，皇帝现在死了八百次都不止。
掉在殿里的大皇子令牌出处也值得考究。
饶是内心颇多疑问翻滚，看到谢云停缓缓望过来，她的心还是静了静。
谢云停说上车，“你应该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
唐苏回答是，谢云停又道：“他们是你父亲的部下。”
唐苏面部一抽，拧起眉想道，她尚能忍耐住杀皇帝的冲动，这两个人比她还要仇视皇家，这或许是好事，也是坏事。
谢云停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不太高兴？”
“刀尖上舔血的行当，我不想他们做。”唐苏眉头紧皱，在明面上的杨延朗尚能被刑部折磨到如此境地，如果那二人一时失手被皇帝抓了，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她是想替唐家报仇，但实在不希望无关的活着的人再次因为这事而涉险。
为今之计，得将这两个人约出来好好谈谈。
无边的夜色下潜藏着看不见的猛兽，来到京城脚跟还没站稳，就遇上这许多事情，她伸手按住跳动的额角，好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