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她的肃杀和凉薄
蘅芜说着，眼里含了泪。
她是最早跟随德妃的几个贴身丫鬟之一，也是德妃现在最倚仗的人，说句僭越的话，在她心里，德妃早就不是她的主子了，而是姐妹，是亲人。
大公主会死，她心里也不好受。
可难受归难受，难受过后，日子还是要照样过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一个人死了，其他人总不能也跟着一起去死。
这么想着，她轻启朱唇，又劝了句，“娘娘，大公主的葬仪还要劳您操持，二皇子也要您照顾，您若是倒下了，这一摊子事要交给谁去！所以，您就算不为自己，只为两个小主子，都要振作起来。”
“……是啊！”德妃听蘅芜这般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絮絮的念叨着，“害死本宫如意的凶手还未伏法，本宫如何能倒下，蘅芜你去……去帮本宫端晚膳来，本宫要用！”
“是，娘娘！”蘅芜屈身，蹲了个万福，又转头看向祁涟城和宋萧儿，得了二人默认，才带着自己屋里的两个小宫女离开。
永和宫也有自己的小厨房，是以，没过多久，蘅芜就提着晚膳走了进来。
正殿里改设灵堂，并没有用膳的地方，祁涟城干脆给蘅瑛使了个眼色，让她同蘅芜一起扶着德妃去了偏殿用膳。
德妃没有拒绝，只一双眼，凉薄极了。
那其中所蕴藏的汹涌感情，毫无疑问连祁涟城都恨上了。
祁涟城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仇恨，但是看在大公主的份上，却无法仔细计较，只能暗暗留下几个暗卫，命他们盯紧了永和宫，莫要让德妃生出旁的事情来。
宋萧儿在祁涟城暗自思量这些事情时，已经亦步亦趋的走到大公主沉睡的灵台前，她遥望大公主已经画过妆，状似安眠的睡眼，心尖之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噬，几乎站立不稳，还是冰月扶了她一把，她才看看站稳。
凝望了会儿大公主，她接过潇湘递过来的香，一脸沉痛的插进香炉里。
而后，直挺挺的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南宫怜她身弱，想将一旁的蒲团垫道她双膝之下。但是宋萧儿却没应允。她紧紧的闭着眼睛，红唇微动，不知名的经文与祝祷从她口中念出。
别说凤鸾宫和乾元殿的人了，就是永和宫里伺候的宫女们，都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那种心痛、荒凉和不甘。
半个时辰后，德妃用完膳。
她换过新的素色宫装后，步履蹒跚的又回了正殿。
先前跪过的蒲团，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宋萧儿没有占用，也没有阻挡她看大公主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灵台左侧，低调极了。
德妃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可说。索性抿了唇，亦合上眼默念经文，直当宋萧儿不存在。
宋萧儿被忽视了，也不难为情。
她默默地跪着，念过九十九遍妙法莲华经，才睁开眼，给冰月使了个眼色。
冰月会意，上前两步，扶起宋萧儿。
宋萧儿起身后，没立刻随祁涟城离开，而是耐心十足的朝德妃又承诺了一句，“如意的事，我会查清楚……不管你信不信，眼下这个局面，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能，我愿意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我的性命，只要能换如意平安无虞……”
说完，又深深的看了德妃侧脸一眼，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一走，祁涟城自然也不会多呆。
回凤鸾宫的步辇上。祁涟城揽着宋萧儿的肩，问询道，“你真觉得，是皇后蓄意加害如意？”
“臣妾只相信证据和真相。”宋萧儿冷冷的看着祁涟城，嘴上不置可否，眼角眉梢，也都没有半分弧度。有的只是无尽的清冷和肃杀。
祁涟城叹了口气，将手从宋萧儿肩上拿了下来，半是安慰，半是保证的对她说，“事情究竟如何，朕会督促高敏恭去查的，尽快！绝不包庇任何人！”
“皇上有心了。”宋萧儿朝祁涟城勾了下唇，但那抹笑，却没有到心底。
祁涟城晓得，宋萧儿并不肯完全信任与他。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一国之君，处于高位，也自有高位的无奈。
当初一意孤行封林三小姐为后，宋萧儿便不甚开怀。现在如意又死在林三宫里，那两人之间，只怕更会水火不容。
祁涟城想着，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了起来。眉头蹙得极高。
宋萧儿见了，就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便压低了声音问他，“您在想什么，竟这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