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王爷，保大还是保小
东陵裹见了祁涟城也不怯，一撩袍子跪下，礼数周到的磕了三个头，口中清脆道，“儿子拜见父王，给父王请安，愿父王福寿安康。”
“免礼！”祁涟城绕过案几，亲自弯腰将裹儿扶起来，打量着他和他如出一辙的眉眼，抿紧了唇线道，“好孩子，回来就好。”
话落，又让容瑞去传膳，他则亲自引着东陵裹落座，沉声问起他这九年来的生活。东陵裹年纪虽小，气度却不凡，祁涟城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目光清澈，条理清晰。
祁涟城对这个长子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你母亲将你教得很好。”
“谢父王夸赞！”东陵裹稍稍垂了下眉眼，低声问祁涟城，“对了父王，您打算如何安置我的母亲。”
“你认为呢？”祁涟城有意放轻声音，将问题又抛回给东陵裹。
东陵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南诏四国的民风。在那里，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夫死或者和离后，女子还可风光再嫁，没有谁会看不起谁。
祁涟城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愿意为他妥协，便道，“本王明白了，你的母亲可以留在王府。”
“儿子谢过父王！”东陵裹琉璃般的眸子一亮，愉快的跟祁涟城道谢。
祁涟城笑了笑，这时，传膳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祁涟城的授意下，特意将几盘东陵国风味的菜都摆在东陵裹面前。
东陵裹见了，又扬唇朝祁涟城一笑，父子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顿晚膳吃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用完膳，祁涟城打着散步消食的主意，亲自送了东陵裹回迎客斋。
却不想迎客斋外，蒋莘正翩翩以待。祁涟城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蒋莘，是以四目相对时，也只是轻轻颔首。蒋莘将他这副排斥模样看在眼里，唇畔浮起一丝淡淡的苦笑，弯腰福了一礼，也没开口说话，直接带着东陵裹转身离开。
第二日，祁涟城让人重新布置了下前院的明辉堂，然后将东陵裹挪了进去，至于蒋莘，则是以侍妾的身份被送到咸安院，让宋萧儿看着办。
宋萧儿接到这差事，顿时就头疼了，心道这蒋莘怎么说都有一个九岁的儿子，那孩子据说还很聪慧伶俐，指不定过上几年就封上世子了，他生母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但偏偏祁涟城给她的初封是侍妾，让她捧着不是，放着也不是。
正思虑着，外间春儿隔着帘子禀道，“王妃，蒋侍妾到了！”
宋萧儿头更疼了，求救的看向冰月，却见她也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府里能让王妃依靠的只有王爷，王爷怎么吩咐，王妃就怎么办吧。”
“那就按侍妾份例，赐居双福阁，再赏一些首饰料子。还有前院明辉堂，也送套笔墨纸砚过去。”
“是，王妃！”冰月点了点头，示意瑾微瑾静去办。
瑾微瑾静屈身福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瑾微先开口，笑着跟宋萧儿道，“那位蒋侍妾也是个知礼的，东西都收下了，又在院子里朝着王妃寝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才肯走。”
“品性什么的，再看吧……”宋萧儿摆了摆手，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
次日，蒋侍妾一大早便来咸安院问安。宋萧儿怕麻烦，只在她快走的时候露了一面，教了她几句规矩。
隔日，蒋侍妾又来，宋萧儿没见。
想着让她坐上几天冷板凳，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偏偏蒋莘不是俗人，不管宋萧儿见不见，她都照来不误。
再加上咸安院消息严，外间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众人见蒋莘日日报道，还以为宋萧儿对她格外开了恩，两人关系异常好呢。
如此，蒋莘虽是侍妾身份，但是在后院过的也算如鱼得水。
冰月稳重，对此倒没说什么，但是南宫就不一样了，她仗着宋萧儿宠信，在宋萧儿面前说了好几次某些人狐假虎威，不要脸！
宋萧儿执掌后院，对一切风吹草动都谙熟于心，自然晓得她说的是哪一个，只是南宫在她身边呆惯了，待她又是十成十的忠心，她也不好过分苛责她，每次都轻拿轻放。再者她也知道，南宫其实只会在她面前活泼，一旦出了寝房，整个人还是十分稳重的。
冰月明显也晓得南宫的品性，亦不点破，只站在一旁抿嘴浅笑。
前院，祁涟城已经重新给东陵裹改了名字，叫祁容裹，容是他们这一辈的辈分，裹是感激东陵默的抚养之恩，祁容裹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改名后，祁涟城又为长子请了先生，诗书礼乐数骑射，七个夫子个个都是晋阳郡的佼佼者。
祁容裹虽长于南诏东陵，但因为蒋莘的耳濡目染，对中原文化也有一定的涉猎，因此学习起来并不吃力。
祁涟城偶尔得空，还会亲自指点儿子。两父子的感情说不上很好，但也说不上差。不过祁涟城相信，假以时日，他在祁容裹心中的地位一定会超过东陵默。
……
跟长子相处的久了，祁涟城的心也慢慢变的柔软，会时常惦记起后院另外两个有孕的侧妃。
傅庭宣还在禁足，他去的少，倒是林侧妃那里去的比较勤快，毕竟是表妹，到底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时间一番，又翻过去一个多月。
傅庭宣已经快要临盆，整个良辰院都忙碌起来，又是布置产房，又是安排生产嬷嬷。
宋萧儿并不懂这些，因此每次过去都带着王府里专管这些事的刘嬷嬷。刘嬷嬷倒是老练，去了两三次，便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的。
产房布置好后，没几多久，在一个夜里，傅庭宣发动了。
宋萧儿第一时间穿了衣服，带着当值的瑾静便急匆匆的往良辰院赶去，到良辰院后，蘅玉见了她和瑾静便哭成一团，求她救命。宋萧儿怕她说出什么牵连太广的事情，让瑾静带了她去外面僻静处询问。
过了会儿，瑾静回来，压低声音跟宋萧儿禀报，道傅庭宣原来是吃了蘅玉端进去的一碗冰粥肚子才疼起来的，以致提前一个月生产。
宋萧儿叹了口气，让她先出去看住蘅玉，千万别再让她跟别人胡说，一切等傅庭宣生产完，再看她家主子要怎么处理她。
瑾静点了点头，又悄悄的往外走去。
宋萧儿看着瑾静离开，盯着产房方向皱了皱眉，正欲喊个丫鬟去外面看看崔医女到了没，身后却传来一阵请罪声。宋萧儿一回头，只见冰月和崔兰心正福身跟她行礼。
崔兰心额上还粘着几缕湿发，像是被人泼醒来的。
宋萧儿摆了摆手，示意二人无须多礼，又压低声音，慌乱的问崔兰心是否懂妇人生产，能否保傅庭宣这一胎平安。
崔兰心还不知晓里面情况，也不敢妄下断言，只道她会尽力。
时间艰难的走过，眼看一夜已经过去，产房里凄惨的叫声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祁涟城昨夜因事出城，直到早上才收到飞鸽传书赶回来，到了良辰院，他看见宋萧儿坐镇，才松了口气，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宋萧儿摇摇头，“已经一晚上了，孩子还没出来。”
祁涟城眉头一皱，让人去请白府医过来。
白府医很快赶了过来，与此同时，一个生产嬷嬷满手血污的从产房里跑出来，焦急道，“王爷，侧妃娘娘胎位不正，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您看是保大还是保小，请您快拿主意，不然的话只怕……”
宋萧儿被生产嬷嬷说的脸色一白，抬头看向祁涟城，心里明知道答案，但还是怕极了他说出那句‘保小’。
果然，祁涟城想都不想，一个‘小’字便要脱口而出，宋萧儿心中一急，直接扑上去捂他她的嘴，带着哭腔求道，“王爷，不要说，不要说……让她们保阿宣好不好，只要阿宣在，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会有的……要不然，你让崔医女进去试试，她是神医，她一定可以保住孩子的……王爷，求你了！”
祁连城没料到宋萧儿胆子会这么大，而就在他愣怔的那一瞬间，崔兰心衣袖一抖，将三枚银针射向祁连城，封住他的穴道，她深深看了宋萧儿一眼后，转身往产房走去。
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祁连城才将穴道冲开，他严厉的剜了宋萧儿一眼，寒声道，“王妃调教出来的人真真是好！”
“王爷恕罪！”宋萧儿低下头来，正要屈身跪下求祁连城莫怪崔兰心，产房里却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婴啼声，接着，产婆从里面走了出来，抱着刚出生的婴孩跟祁连城请安，禀道，“王爷，是个小公子。”
祁连城闻言，看了孩子一眼，便让恭候在侧的奶娘将孩子抱走了。
没多久，产房里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宋萧儿心中一惊，暗道傅庭宣这次怀的竟是双胎。
很快，蘅芜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福身跟祁连城道，“王爷，这是小郡主，我们娘娘怀的是龙凤胎。”
“那阿宣呢，她有没有事？”宋萧儿看也没看孩子，作势便要往产房里走。
蘅芜忙示意一旁的小丫鬟将人拦住，转过头来，朝宋萧儿道，“王妃留步，产房脏污，您进不得，再说里面有崔医女在，主子定会安然无恙的。”
“那我就放心了。”宋萧儿停下步子，接着转回身，朝祁涟城道，“王爷先前只准备了两个奶娘，现在阿宣生了龙凤胎，是不是要再备两个？”
“嗯，本王稍后便吩咐莺时将奶娘嬷嬷送过来，王妃无须担心！”祁涟城因得了龙凤胎，心情宽慰不少，就连对着宋萧儿时，也和颜悦色不少。
宋萧儿点点头，一堆人又在厅里等了大半个时辰，崔兰心才从产房走出来，战战兢兢的朝祁涟城请罪。
祁涟城哼了一声，“看在你为本王保住一双儿女，又救了傅侧妃的份上，本王便不与你计较，回头会将你的赏赐送到咸安院。”
“谢王爷！”崔兰心没想到祁涟城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忙磕头道谢，重新站回到宋萧儿身后。
于确定良辰院母子均安，宋萧儿这才带着冰月等人离开。
至于崔兰心，则是先留在了良辰院。